07

     雖然要到了郁玲的電話，不過這半個月來，我沒有打過這個號碼。

     我們依舊維持每天在7-11裡面短短交會的幾分鐘而已。

     阿哲想替我打電話約她，不過我說我不要。

     不是我龜毛，而是我不想輕易破壞這種感覺。

     而且，我需要多點唸書時間，

     那二十分像座高牆一樣，擋在我的愛情出路上。


     最後，那二十分的成績還是阿哲幫我弄到的。

     因為補習班的人很多，又沒有固定位置，所以…

     國文是阿哲去替我考試的。

     『你們那個班導師是個白痴。』

     阿哲考完時興奮地對我說：

     『他居然還問我說最近是不是瘦了，還問我怎麼會受傷了…』


     這次考試成績一共三百三十分。

     因為上的課程還不多，大家拿高分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從四十幾名變成五十幾名，排名居然還退步了。


     拿到成績的第二天，剛好又是星期六，不過我和阿哲一起來。

     『你很優秀喔！滿分才四百，你已經考到三百多啦？』

     「因為教的東西少嘛。」

     我有點心虛。

     『看樣子，我再不給你一點回饋，你一定不會甘心的。』

     「上次妳有給我回饋呀，我有了妳的電話。」

     『可是你從來沒打過。』

     「因為我不知道我要跟妳說什麼，總不能打給妳問妳烏龍茶的進貨價吧？」

     『我會告訴你的，讓你知道你在便利商店被坑了多少錢。』

     我一定是愛情小說看得不夠，不然我會說：

     「為了妳被坑，我也心甘情願。」這種噁心巴拉的話。

     我說的是：

     「有道理，那我從今以後再也不進來了。」

     郁玲的臉色忽然暗了下去。

     所以我趕緊又補了一句：

     「我自己開一間來坑別人的錢，請妳來當店長。」

     女孩子的表情真的很多變。

     就像夏天晴朗的下午，忽然籠上一層烏雲，轉眼就下起大雨來。

     而雨來得快也去得快，才一眨眼，艷陽又高懸普照。


     『什麼時候要去東海夜市？』

     我搖搖頭，說不去了。

     『為什麼？』

     如果我就這樣厚著臉皮來約她，她得履行諾言，

     但是我會內咎很久。

     所以我把實情全部告訴她，然後指向外面。

     「那個槍手就在外面。」

     我和郁玲一起往外看，阿哲正在跟路邊的野狗玩。

     『他？』

     「對，那個在被狗玩的傢伙。」


     郁玲微笑著看著我，看了大約有十幾秒之久。

     『找個時間去吃夜市牛排吧，好久沒吃了。』

     「可是這個成績不是我考到的…」

     『跟那寥寥二十分比起來，我更欣賞你的誠實，所以，我們去吃牛排吧！』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所以我試探的問。

     「可是晚上出去，妳爸媽會肯嗎？」

     『別太晚回來就可以。』

     「可是跟男生出去耶，妳男朋友不會介意嗎？」

     那個剛下過雨的艷陽天，忽然烏雲又通通跑出來了。

     郁玲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嗎？

     既然她不想提，我也不願提。

     「很遺憾。」

     『該分的最後就是會分，沒有關係。』

     我們約定是下個星期二，也就是三天之後。


     現在我最大的問題，是我得去生一輛車出來，

     FZR還在車行，小凌風我沒那個勇氣自己騎出去。

     所以我把腦筋動到其他人身上。

     小杰是我第一個排除考慮的。

     因為他騎的車雖然很貴，可是你要很賣力騎。

     他的是一台進口的，某種怪合金弄出來的…腳踏車。

     從台中家商這附近騎到東海大學的夜市，

     夜市都變成早市了。

     小蘭也不行，她的是一台很淑女的勁風小50，騎起來很彆扭。

     蔡頭就更別提了，他那台改裝得亂七八糟的豪邁，

     騎出去說不定會被誤認是飆車族。

     結果最後我去找我們系上的一個男助教。

     跟他借了非常有復古風的野狼125。


     接下來的三天，我還是很乖地去補習。

     不過其中一天她排休，另外兩天她都很忙，

     所以我們只是見面打招呼而已。


     助教的野狼125也是一輛老車了，不過至少沒有那些怪味道的廢氣。

     在約定的前一天晚上，我第一次打電話給郁玲，

     並且約定了時間和地點。

     郁玲上班的7-11離她家不遠，所以我們直接約在7-11見，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帶我去。』

     「辦不到。」

     『我不會壞事的。』

     「那不是重點。」

     『不然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會壞事的。』

     「就因為是第一次約會，所以應該把所有不相干的人物都排開。」

     我看著一臉哀求的阿哲。

     「我要確保一切都能在掌握之中。」

     『那我晚餐要吃什麼？』

     「乖，我的貓飼料分你吃一點。」

     我把書桌下面那半箱泡麵搬出來，塞在阿哲懷裡。


     傍晚七點半，天才剛暗下來沒多久。

     華燈初上的台中市，繽紛熱鬧，

     我的心也在沸騰著。


     那晚在電話中我有特別提醒郁玲別穿裙子，

     因為女孩子穿裙子跨坐在野狼125上面，是很不雅而且好笑的。

     我提前大約十分鐘到7-11。

     不過她比我更早。

     我在7-11外面看見她。

     郁玲不是那種頃國頃城型的美女，

     可是卻像雨水洗過的蓮花一樣清新。

     「妳有故意降低年齡的嫌疑喔！」

     郁玲穿著一件印著加菲貓圖案的上衣，

     還有一件七分褲。

     配上她的清湯掛面髮型，簡直像個國中生。

     等一下說不定會被警察攔下來。

     『有可能，兩個小鬼騎野狼125出去，有點畸形。』

     笑聲中，她很輕盈地跳上車來。


     這個時間往東海方向騎去，路上車不會很多。

     所以我可以在中港路上飆到四檔。

     郁玲的手抓在後面。

     我很想把她的手拉過來扶住我的腰，

     可是我沒這膽量。

     路上的夜景在快速移動著，我的心境也在快速地轉化著。

     為了更認識她，我考到了三百分，要到她的電話。

     可是我只打過一通。

     為了約她出來，我作弊地考到三百二十分。

     可是卻是因為我的誠實，才能跟她一起出來吃夜市牛排。

     那麼，下一次我要怎麼做才能再有機會跟她獨處呢？

     我沒有把握。

     又飆過了兩個路口，不行，我得爭口氣才行。

     嗯，有個辦法可以用。

     「小姐，妳還在後面嗎？」

     『在呀！』

     她大聲地回答。

     「妳的手咧？」

     她把手舉到我臉旁邊來舞動。

     『在這裡呀！』

     「妳扶在後面啊？」

     『對呀。』

     「妳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沒面子？」

     『啊？』

     我用右手握油門，左手指指自己的腰。

     『就算是為了禮貌，妳也應該給點面子吧！』

     她坐在我後面，還帶著安全帽，所以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大約過了幾秒鐘之後，

     郁玲的手輕輕地碰到了我的腰，

     而野狼則忽然扭了一下，龍頭差點失去控制。

     『怎麼了？』

     我趕緊抓好車子，回頭跟她說。

     「小姐，不要搔我癢好不好？」

     這一次，我看見了她的笑容。

     她的手也握得緊了些。


     以上的賤招，來自於阿哲現在正在寫的小說。

     還好我跟他住在一起，每天睡覺前都得聽他報告劇情，

     所以我才有機會學會這種不要臉的步數。

     -待續-

     該分手的最後還是會分手，因為，我才是妳的Mr.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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