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RiceLane -2-
六米巷 II
Write by cat2001(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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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3.20 完成
2001.07.26 修改
第一次見到孝先，是在放學的路上。
正確的說，是在我放學必經的六米巷泡沫紅茶攤。
每天放學總會看到一個個子瘦瘦高高，戴個眼鏡的大哥在忙。叫他大哥
其實不太妥當，因為他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再加上那張有點操老的臉，算
算應該叫他學長才對。
有客人時，他總是掛著一種熱心的微笑，不是那種職業笑容，而是一種
淡淡的，讓人一看就很舒服的笑容。而沒有客人的時候，他會坐在椅子上，
眼睛無神的飄著，就好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來來往往的行人那麼多，卻絲毫
不在意。
為什麼會注意他？不為什麼。一個男孩子在泡沫紅茶攤站台本來就很奇
怪。現在的店家，不論是店面還是攤子，甚至是路邊的便利商店，大多都是
請女生比較多。因為女生為客人服務總比男生要來的親切許多。
所以我會注意到這個很像猴子的學長。
還記得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騎著腳踏車，要去買些隔天學校要帶的東
西，但是出來的太晚，店家都已經關門了。反正已經買不到了，去買杯飲料
吧。
騎著腳踏車到那個猴子大哥的泡沫紅茶攤，果然還沒打烊。我點了一杯
綠茶。
「抱歉喔∼綠茶賣完了，紅茶還有，要不要喝紅茶？」
『嗯......』平常我大多都喝綠茶，沒有綠茶我還真不知道要喝什麼。
望著菜單上七八十種的飲料，只覺得腦袋一片混亂。『你覺得什麼好喝泡一
杯吧。』
他還是保持那種笑容，突然發現這種笑容不只讓人覺得舒服，還會讓人
覺得他很可愛。但是對我來說，他只是從〝一隻猴子〞變成〝一隻可愛的猴
子〞，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差別。當然我並不敢這樣說出來。
「請問要什麼杯的？」我面前這〝可愛的猴子〞指了指櫃檯上的三種大
小的杯子，分成大杯，中杯和小杯。『小杯就好。』
雖然我點小杯的，但是他卻拿了大杯７５０ＣＣ的雪克杯。看他往裡面
加了一堆東西，我突然想起來，我根本就還沒說我要喝什麼。突然有種不祥
的預感襲上心頭。
「插吸管還是包起來？」
『ㄜ....插吸管就好，謝謝。』
他把飲料分成兩小杯，蓋上蓋子，其中一杯插上吸管給我。是為了證明
沒有下毒嗎？另一杯他順口就拿起來喝了。
我在想著，下毒還可以下在杯子裡或者杯蓋上，並不一定要加在飲料裡
面。很害怕的，我喝了一小口......一陣酸酸甜甜的清涼直逼骨子裡。
『這是什麼ㄚ？』我大叫，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飲料裡下了什麼藥。
「這是我自己做的特調。」
『ㄜ....是嗎？難怪完全喝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我又喝了一口，這回是仔細的品嚐這杯飲料。
清涼的感覺是薄荷，但是又不會太濃，加太多薄荷會變的苦澀難以入口
，但這不會。酸酸的味道是金吉，太淡會喝不出香味，太濃卻也會太酸，份
量剛剛好。甜的是蜂蜜，而在酸與甜之間協調的是奶精，更襯出整杯飲料的
香味。
「喝起來怎樣？」他一邊洗雪克杯，一邊問我。
『嗯......涼涼的，有薄荷，還有奶精......』
「不是啦，我是問你好不好喝？」話到一半，他打斷我的話。
我又喝了一口，才回應他『很好喝，不錯！！』
他似乎得到滿意的回答，笑著說了聲謝。
我突然不太相信這隻可愛的猴子竟然能調出這樣完美的飲料。
『多少？』我從口袋掏出一張百元鈔票問他。
他搖了搖頭，「這是我第一次搖給別人喝，不收錢。」
他不說還好，說了讓我突然有種被當成白老鼠的感覺。
不過這實驗總算是成功了，我也就不用太責怪他啦。
『那以後我要來買呢？』
「嗯......小杯２０好了，大杯３０。」
『ｏｋ！！那謝謝你這杯飲料啦。』
說完，我騎上腳踏車回家去了。
第二天學校放學，我背著書包直奔六米巷。那可愛的猴子還沒來，可能
是有事耽擱了吧，老闆正在忙著應付排隊買飲料的客人。我站在攤子旁邊猶
豫半天，老闆可能不知道昨天他搖的飲料是什麼。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搖
出一樣的東西吧。
「請問要喝點什麼嗎？」相較於那隻可愛的猴子，老闆的笑容就非常商
業化了。
『ㄜ....我....我也不知道......』我沒頭沒腦的回應。
「沒關係，慢慢看。」
『我等猴.....等那個大哥來再點吧。』
「你說孝先ㄚ？他等等就到了。找他有事嗎？」老闆用種莫名的笑容看
著我。
『沒....我要喝的飲料只有他會做......』
說完，發現老闆笑的更開心了。
沒多久，猴子大哥終於到了，他看到我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先把書包放
在攤子旁邊。老闆一看到他來，馬上問他「你昨天搖什麼飲料給那個客人ㄚ
？」他笑著回了一句「這是秘密！！」
「要喝什麼？」他很快走到吧台問我。
『我要昨天那種特調。』
「大杯小杯？」
『大杯的。』
飲料很快搖好了，還是和昨天一樣好喝。我一邊喝一邊看著他忙東忙西
，隨口問了一句『這種飲料叫什麼？』
「我叫它輕舞飛揚。」
『輕舞飛揚？很詩意的名字。薄荷的涼加上奶精的香，還有金吉的酸和
蜂蜜的甜，取輕舞飛揚的確很適合。』
「妳喝得出來ㄚ？不錯喔。」
『那當然，佩服我吧！』
「妳還有三種材料沒有說。」
『三種？』我又喝了一口『有嗎？？』
「有啦∼」
『是不是冰塊和水？』
「才不是勒，再猜。」
『不知道了。』
「我加了一點ｘｏ，還有一點柳橙濃縮果汁。」
『那第三種呢？』
「獨家秘方，恕不傳授。」
『ㄏㄛˋ∼都這樣......』
從那之後，我每天都會去六米巷買輕舞飛揚，而我們也更加的熟稔。我
後來知道他叫孝先，是我們學校三年級的學長。
當然，每次我都問他第三種材料到底是什麼，而他始終不肯說。
「姿穎ㄚ，我昨天看到妳在泡沫紅茶攤那邊和帥哥聊天喔∼」
下課時，若衡突然跑過來問我。
「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
若衡從我國小就很不幸的跟我同學，現在還很不幸的同校，雖然說是好
姊妹，但對我來說是殘酷的孽緣。
『沒ㄚ，去喝杯飲料而已ㄚ，認識聊聊天有什麼不對？』
「優∼那一定很好喝囉，連妳這超級大挑食的大少奶奶都這麼喜歡？」
『是很好喝沒錯ㄚ，他搖的特調真的很棒。』
「特調？你不是只喝綠茶的。」
『嘿！』我摸摸頭，不太好意思。『那道飲料他取名輕舞飛揚，超好喝
的。』
「輕舞飛揚？我還痞子蔡勒∼』
『什麼痞子蔡ㄚ？』
「前鎮子很流行的網路小說ㄚ，已經出書了。要不要看？我有買ㄚ。」
『好ㄚ。借我看看吧。』
隔天，若衡果然依約帶來了，他很少這樣守信的，平常都要等個兩三個
禮拜才能拿到。
但是當我看到書名"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一看到書名就覺得好俗，看到
封面更不想翻開，深藍色的底，還有小王子式的塗鴉在上面，這家出版社就
沒有其他的美工人才了嗎？翻開第一頁，首先就看到一段ｐｌa ｎ。
如果把整個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澆不熄我對妳愛情的火燄。
整個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嗎？不行。
所以我並不愛妳。
一時之間，只覺得特別，覺得新鮮。不同於金庸式的深奧難懂，也不同
於瓊瑤式的亂噁心，更不同於三毛，小野等知名作家的隨性卻有道理。這樣
無理頭卻深得我心的句子，讓我不得不跟著每一字每一句繼續下去。根本忘
了老師在台上講的口沫橫飛，就這樣跟著痞子蔡和輕舞飛揚，走過網路，走
過成大，走過大學路麥當勞，再走過曾經已讓我數度落淚的鐵達尼。直到那
封咖啡色的信封和藍色的信紙，我的眼淚幾乎飆出來。或許，或許這就是痞
子蔡所說的那種，ＰＨ值小於七的感覺吧。
放了學，把第一次親密接觸放進書包，用比平常慢了三百倍的速度走著
，滿腦子都只是書裡的每一個段落，每一個字句。遠遠的看到六米巷的攤子
，還有孝先那種像猴子一樣發呆的樣子。
痞子蔡發呆的樣子是藍色，那孝先呢？
突然好想，好想喝一杯輕舞飛揚。
「怎麼啦？眼框紅紅的....」
『沒事....給我一杯輕舞飛揚吧。』
他大概以為我心情不好吧，不多說什麼，就開始調輕舞飛揚了。
『問一下，有沒有痞子蔡這種飲料？』我隨口問了問。
他楞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難怪妳哭過了，你也看過親密接觸啦。」
『我同學借我看的，好感人ㄛ。』
『你是不是看過第一次親密接觸才調出輕舞飛揚的？』
『如果我是輕舞飛揚，有個痞子蔡愛我有多好。』
『痞子蔡的文筆好棒，以後我一定要找一個跟痞子蔡一樣有內涵的男朋
友。』
『網路上的戀情好像不錯，如果.............』
不知道為什麼要跟他說這麼多，只覺得突然有好多話想說。關於未來，
關於想法，關於我所有的所有，還有關於痞子蔡的書，都好想趁今天一次發
洩完。他只是靜靜的聽著，偶而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見，
我就這樣自顧自的說了好幾個鐘頭的話，還好這裡是泡沫紅茶攤，口渴
了也隨時有飲料可以補充體力。
不過回家之後，老爸的臉色比口渴還難受。
後來，孝先也常常到痞子蔡的網站，把痞子蔡的文章列印下來給我看。
每一篇看完我都好感動，看完"洛神紅茶"後還叫孝先搖杯落神紅茶給我。
『不會酸ㄚ......』我喝了一口洛神紅茶。
「妳如果喝過不加糖的就會覺得酸了。」
『那你搖杯不加糖的洛神紅茶給我喝。』
「ｏｋ！！馬上來。」
第二杯洛神紅茶很快就好了，但是還是一點都不酸。
到底是洛神紅茶不酸？還是我的味覺有問題？又或者是我和蔡志鴻一樣
已經喝的過癮了？
不久後，天氣開始轉涼了，已經十二月，冬天也到了。而我還是常常到
六米巷去買輕舞飛揚。這時學校同學間竟然傳出我和孝先在交往的謠言。
聽說是因為若衡的大嘴巴，通知了不少有著強烈好奇心的同學來跟監，
然後這原本不怎麼樣的事情，透過他們傳來傳去，就變成這樣的版本了。
「是誰這樣說的ㄚ？」孝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我。
『我怎麼知道？』我板著臉，口氣十分不好。
「不管他了，反正謠言止於智者。」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事態的嚴重。
『拜託，學校裡那群愚者只懂得三人成虎耶。』
「既然知道他們是愚者，那又何必在乎愚者怎麼說？」
孝先的話讓我無以應對，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們班導和我老爸的〝密切
往來〞，尤其我們家老爸可不是一般的嚴格。如果班上同學不小心說溜了嘴
，那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果然，沒多久後我就被罵了一頓，還被禁止再去六米巷買飲料。
這真是段無聊的日子，沒有輕舞飛揚，沒有孝先，每天瑣碎的事情都不
知道要跟誰說。突然發現孝先在我心裡，已經不只是一隻可愛的猴子了。
有回上課，剛回到教室就發現桌上放著一杯７５０ｃｃ的杯子，我不用
問也知道是誰拿來的，因為旁邊放著一疊厚厚的Ａ４紙，那是電腦列印出來
的，標題是”雨衣”，作者是ｊｈｔ痞子蔡。瞬間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原來我並非不思念她..我只是忘了那股思念所帶來的激動而已..
就像我不是不呼吸..我只是忘了我一直在呼吸而已..
呼吸可以暫時摒息，但卻無法不繼續。
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親密接觸”裡面的句子，這正是我現在的心情寫
照吧，我想。
喝著孝先送來的輕舞飛揚，突然發現，少了孝先的猴子笑容，就連輕舞
飛揚也變的索然無味。
二月到了，學校也開始放寒假了，等著領紅包的日子是無聊的。趁著老
爸老媽上班去，我溜去六米巷。
六米巷依然忙碌，孝先一個人在吧台忙東忙西的，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到
攤子前面了。『一杯輕舞飛揚，大杯，冰塊少一點。』
孝先被我突來的聲音嚇到，楞了兩秒，他笑了。那種標準的猴子笑容。
「妳怎麼專挑這種寒冷的天氣出現啊！當心我不泡給妳。」
『哎呀，人家想喝嘛∼』
「不用對我裝可愛，我可不想明天看到妳吊著點滴過來買輕舞飛揚。」
『哼！你又知道我明天一定會來？』
他突然不說話了。是阿，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來。
「不管啦，你先泡再說。我好久沒喝到輕舞飛揚了，好懷念呢。」
我趴在櫃檯上，看他搖輕舞飛揚。
『現在可以告訴我最後一道材料了吧？』
他猶豫了一下，好像在想要怎麼應付我的問題。
「如果我不說呢？」他還想瞞混過去。
『那我以後都不過來買囉。』
「好嘛好嘛∼告訴你就是了。」
『快說！！是什麼。』
「是愛上妳的心情。」
我笑了，笑這個謊的草稿實在打的太爛。猴子畢竟還是猴子，一點浪漫
也不懂。
『幫我包起來，我要帶走的。』
他很快的幫我把剛搖好的輕舞飛揚包起來，「三十元，謝謝。」
『你的愛只有三十元的價值嗎？』
互看了一眼，他也笑了，拉住我的手，他吻了我。
＝＝＝＝＝＝＝＝＝＝＝＝＝＝＝＝＝＝＝＝＝＝＝＝＜＜等等..後來呢？＞＞＝＝＝＝＝
「ㄟ....我問你，第三種材料到底是什麼？」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我才不信勒，除非你從第一次搖輕舞飛揚就喜歡我了。」
「ㄜ....」
「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說嗎？」
「今天的太陽好圓ㄚ。」
「你....」
「其實......第三種材料......只是白開水和冰塊。」
「就這樣你也要掉我胃口那麼久？」
「至少讓我釣到了一個這麼好的女朋友啦。」
「你你你你....林孝先，你不想活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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