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棒傳奇 - 酸內褲
By 九把刀

    「跳繩?裡面是不是有銳利的鋼琴線啊?」我發昏。

    「None,不過你要是把跳繩放在地上,就can絆倒敵人了。」廖國
鈞低著頭、踢著地上的籃球,想要就此混過去。

    我快哭了,幸好楊巔峰趕緊說:「那我跟王國的武器呢?我的武
器不用給我了,我用高爾夫球竿行了,我的武器給高賽用。」

    廖國鈞點點頭,說:「我還找到兩樣很厲害的weapon,一個是超
級鋒利的撲克牌,來,你們see,這撲克牌看似very普通,但是它的
邊緣全都是採用最高科技打磨製成,五十四張牌每一張都是見血封喉
的殺人兇器啊!」

    我看著那五十四張牌,用手輕輕碰了一下,手指居然真的在刺痛
中流出血來,挖靠,這學校的學生連賭博都練出一身殺人不眨眼的神
技。

    「這間學校的學生真狠啊,老大要統治交大恐怕不太容易。」楊
巔峰嘆道,將撲克牌交給我當第二種武器。

    我試著學香港賭片裡的飛牌傷人,斜斜朝天花板丟出一張黑桃A,
沒想到寒氣逼人,撲克牌一斬,掛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竟摔了下來!

    「好可怕的武器,在哪間寢室幹到的千萬要記起來,以後小心別
惹到他們。」我讚道。

    廖國鈞開心地說:「是。還有一個武器也是super terrible的,
不過屬於防衛性的武器,你們看!」

    我瞪大眼睛,差點沒破口大罵。

    一個用礦泉水塑膠罐裝著的綠色液體,罐子上貼著紅色的色紙,
色紙上寫著斗大的三個黑字:

    「隱形水」

    我大吼:「好一個隱形水!你在哪裡幹到的!」

    廖國鈞無辜地說:「忘記是哪一間寢室了,應該是應化系的吧?
總之交大的學生都fucking smart,做出來的隱形水......效果應該
no bad才是。」

    楊巔峰冷靜地摀住我的嘴,淡淡說道:「果然是好東西,就交給
王國用吧。」

    王國又驚又喜,接下了隱形水說:「怎麼用啊?用喝的還是抹
的?」

    我忙道:「用抹的吧?你千萬別喝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啊。」

    王國小心翼翼地將隱形水放在褲子裡,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我
真誠地替他感到悲哀。

    「咳,你呢?你自己的武器呢?」熱狗拉屎問道,他從剛剛就一
直在研究手上的十字弓,愛不釋手。

    「我當然是用劍!sword!」廖國鈞大喝一聲,氣勢如虹地拿出一
把古色古香的寶劍。

    那寶劍綴滿了紅寶石、綠寶石、藍寶石、青玉、黃玉,花花綠綠,
模樣十分可笑,劍身上還寫著「倚天劍」三字,不管是交大國術社或
是古色古香社用的劍,我一見了就惱火,差點想衝過去把它給折了。

    「好劍好劍。」楊巔峰顯得很無力,努力地摀住我的嘴。

    也許這個變態又危險的任務,只有不知道危險的變態才敢加入吧?
想到這裡,我的氣就消了一大半。

    或許明天他就死了吧?跟死了一半的人何必計較太多。

    「等等,我們還需要一個人在冒險時負責保管酸內褲,這可說是
最兇險的任務,萬一被酸內褲迷惑就糟糕了。」我突然想到。

    「偶!就素偶!」簡霖良興奮地大叫,馬上遭到所有人的痛揍。

    而大家的眼神,全都集中在徬徨無措的王國身上,王國扭扭捏捏、
意猶未盡地看著被舊報紙鎮壓住的酸內褲。

    「我願意接下這個艱鉅的任務,不管前方有多少妖魔鬼怪等著我
們,我誓言一路抓緊酸內褲,雖然......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四樓的強
力洗衣機怎麼走。」王國害羞地說。

    我簡直想吐。

    「You have my sword!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保護你!」廖國鈞大吼
,脫掉他的上衣,露出複雜糾結的深黑色肌肉,那花花綠綠的古劍凌
空一劈。

    「還有我的斧頭!」肚蟲氣喘吁吁地說,雖然他從剛剛到現在未
曾舉起過那把夭壽重的斧頭。

    「還有我的弓箭,咳∼」熱狗拉屎病奄奄地說,十字弓不小心射
出,一箭掠過我的頭頂,撞破窗戶玻璃。

    「馬的,還有我的跳繩跟撲克牌。」我憤怒說道,心情一直好不
起來。

    「眾志成城,齊力斷金。咱們上吧。」楊巔峰勉強勉勵大家,舉
起他的高爾夫球竿揮揮,算是冒險的號角已經吹響。

    酸內褲遠征隊踹開了寢室116的大門,踏上千驚萬險的冒險之旅。

    這就是我大學生涯的第一週。真希望老大在旁邊啊!
	
    我們探頭探腦地溜出寢室,走廊空蕩蕩的,難道所有的學生全都
提早了十個小時去夜遊?

    為首的楊巔峰說道:「熱狗拉屎,我們一鼓作氣衝到四樓的機會
有多大?」

    熱狗拉屎為難地咳嗽,說:「根據十年來的統計數據,零。」

    我緊張地問道:「為什麼?矽膠學長的影響力真有那麼大?」

    熱狗拉屎點點頭,說:「咳,黃錫嘉在八舍德高望重,他的室友
光頭王更是殘暴的足球校隊隊長,聽說,咳,聽說交大原本會有美式
橄欖球校隊的,但是正式成立前,居然被黃錫嘉跟敵視橄欖球的光頭
王在一夜之間剷除,連顆橄欖都不剩。」

    王國呆呆地說:「矽膠學長果然是跟了哈棒老大多年的參謀!」

    楊巔峰觀察走廊,慢慢帶我們前進,說:「看來,整個一樓的學
生都聽到風聲,在五分鐘之內全都躲光光了。看樣子,在一樓到二樓
的轉角處一定會有可怕的埋伏。」

    廖國鈞自信滿滿地站在前面,踢著獐頭鼠目的簡霖良的屁股,說:
「讓這crazy變態走前面擋怪。」

    「不要踢偶,主人,偶知道去四樓的路。」簡霖良猥瑣地哭著:「
偶一定會帶主人去四樓的。」卻一邊覬覦著王國手裡塑膠袋中的酸內褲。

    我們慢慢地走著,終於來到交誼廳旁的垃圾桶。前方,就是樓梯口了!

    突然間,楊巔峰敏感地停下腳步,皺著眉頭。

    隱隱約約,地面震動。

    空氣中若有風雷之聲。

    我們緊張地看著前往二樓的樓梯轉角,咚。












                 咚。

                        咚。

                               咚。









    「好大的橄欖。」我吃驚。

    「白癡,是橄欖球。」肚蟲舔著甜筒,拖著沈重的斧頭。

    是啊!

    一顆橄欖球從二樓樓梯慢慢滾了下來。

    「橄欖球不是被消滅了嗎?」熱狗拉屎畏懼地說。

    「一顆爛ball有什麼好怕的?衝啊!」廖國鈞一腳將簡霖良踢出
去,然後高高舉起他那把爛劍往前衝。

    但,下一秒鐘裡,廖國鈞就出現在我們的頭頂上!

    被撞飛的!

    一大群穿著橄欖球員盔甲服的死大學生衝下樓梯,一個個瘋狂地
張大嘴巴沒有禮貌地大吼大叫,踩著昏死的簡霖良朝我們衝了過來!

    「怎麼可能!咳!咳!咳!怎麼可能會出現橄欖球隊?」熱狗拉
屎虛弱地快昏倒,手中的十字弓胡亂射了出去,命中一個死橄欖球大
學生的大腿,但那個死橄欖球人居然沒有痛覺般繼續快跑前進。

    「看我的!」我拿起撲克牌不停地射,銳利的賭神牌撲克牌刺穿
橄欖人的盔甲,鮮血流了滿地,他們一邊哭著一邊怪叫怪跑,神經病
似的,有的跑得太快滑倒在血泊裡,楊巔峰趕緊用擊出博蒂的姿勢揮
出高爾夫球竿,一個橄欖人優雅地在半空中迴轉而後昏倒。

    「不可能不可能的!這簡直是不可能的!」肚蟲驚駭莫名,大口
大口地吃著甜筒,然後我聽見一記低沈的聲響從肚蟲的屁眼裡噴出。

    熱烘烘的軟糞山洪爆發!居然在這種時候!

    「好臭!幹你媽的你這隻只會吃冰的豬!」我慘叫,剛剛勉強爬
起來的廖國鈞卻很習慣地看著肚蟲站立拉屎。

    「好臭!幹你媽的我再也受不了了!」王國也慘叫,然後將酸內
褲套在頭上。

    「不要啊!」楊巔峰一竿將王國頭上的酸內褲揮飛,怒吼:「王
國!你就算不想作戰,也不要躲在一旁套內褲!你要懂得抗拒酸內褲
的誘惑啊,你真是一點也不可以信賴!」說著又一竿朝一個橄欖人的
小鳥揮去,倒地。

    此時橄欖人一擁而上,至少有五十多人,勢態好兇惡極沒有教養,
但卻在距離我們一公尺處停了下來。

    原來是肚蟲一根紫竹直苗苗地昂然挺立,用他的軟糞拉出一條結
界勉強保護住我們。

    「真是好險,不知道結界可以支撐多久?」熱狗拉屎喘氣,他的
臉真夠蒼白的。

    此時一個橄欖人從褲子裡拿出一個空養樂多罐子,向我們丟了過
來,楊巔峰接住,只見那空養樂多罐子後繫了一條棉線。

    「是千里傳音。」楊巔峰看著棉線,那棉線好長好長,一直綿延
到二樓的方向。

    我們全都將耳朵靠在養樂多空罐旁,聽見一個洪亮又熟悉的聲音
從養樂多罐子裡大聲傳了出來:「撐兩年也好,撐一百年也行。總之
在我畢業之前,酸內褲都別想通過二樓、三樓!」

    「你瘋了,這些瘋狂的橄欖球員都是你的犧牲品吧!」楊巔峰冷
冷地說。

    「你知道死大學生的出現原因嗎?」矽膠學長的聲音。

    「死大學生就是墮落的大學生,一群不顧課業不求上進的浴室四
腳獸,我高中時就知道了。」楊巔峰說。

    「我跟我室友將墮落的死大學生改造成我們原本最討厭的橄欖球
隊,他們的肌肉威力比死大學生還要巨大,更加暴力,更加不想念書,
唯一的興趣是衝衝撞撞,再也不會被女色所惑。」矽膠的聲音:「你
們還是認份收藏酸內褲吧,你們是敵不過我的。」

    「喪心病狂,你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智者矽膠。」楊巔峰嘆息,
將養樂多罐子丟回咆哮的橄欖人。

    那些橄欖人儘管大吼大叫,但我發現他們的眼中噙著淚水,想來
也是不願意從死大學生被改造成暴力的橄欖人。

    他們也是矽膠力圖自保的犧牲品啊。

    「咳,在這樣下去,交大所有系所的學生都會變成橄欖人。太可
怕了。」熱狗拉屎搖搖頭,用十字弓將幾個齜牙咧嘴的橄欖人一一射
倒,然後盤坐在地上吃感冒藥。

    「看來今晚要在走廊上過夜了。」肚蟲嘆氣,卸下背上的大塑膠
袋,拿出一把又一把的融化杜老爺甜筒交給我們當晚餐。

    我們一邊咒罵肚蟲一邊將融化的冰霜吃進肚子裡,當晚就在寒冷
又臭的走廊上過夜,而倒楣被改造成橄欖人的死大學生,也在一旁哆
嗦地叫了一夜,真是吵死人了。

    一大早,身為宿舍管理員的簡霖良善盡職守地將肚蟲的糞便收拾
乾淨後,一場生死大戰再度展開。

    「吼∼∼∼∼」橄欖人眼睛紅腫地衝來,他們除了直線前進,已
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Hold!」楊巔峰冷靜地叫道,不知何時他的臉已經塗上半邊的
藍色。

    橄欖人逼近。















    「Hold!」楊巔峰沈著地說。

    睡眼惺忪的王國跟我拉著跳繩的兩端,我的肚子實在很餓,那些
融化沾滿了整個塑膠袋的冰淇淋甜筒根本無法填飽肚子。




















    「Hold!」楊巔峰緊張地說,橄欖人已經轟然而至。


















    我忍不住看著打哈欠的王國,說:「我有夠餓的,你呢?」

    王國困頓地說:「餓到瘋了,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橄欖人襲來!

    「拉!」楊巔峰大吼。

















    我跟王國兩人手一拉,跳繩一繃,立刻絆倒了喪失智慧的橄欖人
,他們前仆後繼、爭先恐後地趴倒,熱狗拉屎手裡的十字弓也不斷噴
出會甩尾的箭,將殘餘的橄欖人射倒,而楊巔峰跟廖國鈞的球竿與倚
天劍分別在半空中呼嘯來呼嘯去,橄欖人痛苦地哀號。

    我們趁著這股氣勢踩著橄欖人前進,一下子就突破樓梯的轉角,
攻上了矽膠的大本營,八舍二樓。

    「幹啊!好多橄欖人啊!」我驚訝不已,然後被一個橄欖人抱著
球撞倒。

    八舍二樓的走廊全都是橄欖人,墮落的死大學生竟是如此之多!

    「看我的獨孤九劍!」廖國鈞神威凜凜地站了出來,一劍朝橄欖
人的頭盔劈下去,大名鼎鼎的七彩倚天劍頓時裂成兩截。

    廖國鈞錯愕地看著斷劍,被三個橄欖人擒抱,然後猥褻地推倒,
五六個橄欖人像疊羅漢一樣壓在廖國鈞的身上,饒他渾身肌肉也沒法
子掙脫。

    王國緊張地躲在楊巔峰背後發抖,拿起酸內褲就要戴,楊巔峰一
巴掌朝王國臉上轟下去,大叫:「肥豬!快大便!」

    肚蟲冷靜地點點頭,決定開始生產大便炸彈,卻被一個橄欖人抱
住,另一個橄欖人雙手成塞,猛力地戳進肚蟲的肛門裡,迫使肚蟲最
可怕的武器無法施展、甚至還開始筋攣。

    「熱狗拉屎!」楊巔峰急叫,勉強將一個橄欖人的小鳥踢爆。

    卻見熱狗拉屎蹲在一旁吃藥,抱歉似地咳嗽。

    就在這最危急的關頭,所有的橄欖人突然大驚失色,一溜煙地四
處奔逃不見了。

    原本吵得像公民課的走廊霎時變得好安靜,聲音像是被抽油煙機
抽走似的。

    「有怪異。」我揉著被橄欖人撞倒的痛處。

    「還需要大便嗎?」肚蟲說了也是白說,他的大便早就隨著屁眼
重獲紓解傾瀉一地。

    「好緊張,咳。」熱狗拉屎一邊綁鞋帶,一邊緊張。

    楊巔峰手中的高爾夫球竿像是感應到什麼,竟開始顫抖。

    「難道是......矽膠竟釋放了深藏在八舍地下室裡的怪物?」楊
巔峰咬緊牙關。

    已經大二的熱狗拉屎狐疑道:「八舍沒有地下室啊?咳。」

    楊巔峰憤怒地說:「所以才恐怖啊!」

    此時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團火光。

    「幹!是炎魔嗎!」王國抱頭慘叫,拿起酸內褲又想套上,但被
我一巴掌轟醒:「哪來的炎魔?是噴火人啦!」

    一個全身穿著消防衣的死大學生,左手拿著一瓶公賣局米酒,右
手拿著一根小火把,像表演街頭魔術一樣,將米酒含在嘴巴裡用力噴
向火把,火焰猛烈地在走廊上吞吐著。

    「噴火人,這下子可麻煩了。」楊巔峰被火焰焦煙燻得睜不開眼
睛。

    火焰在噴火人嘴中張牙舞爪,噴火人自己也被焦煙燻成了大黑臉
,眼睛直流淚。

    「讓我去會會這個fire monster。」廖國鈞拿著斷掉的七彩倚天
劍便要上,卻被楊巔峰拉住,說:「你的劍是無法對付噴火人的,趁
我跟他搏鬥時,你們趕快上三樓要緊。」

    我真是太感動了!

    「好傢伙,這個死消防人就交給你了。」我說,所有人都躲在楊
巔峰的背後,噴火人一邊噴火一邊慢慢靠近。

    楊巔峰拿起高爾夫球竿,勇氣十足地擋在噴火人火焰咫尺之前。

    「You cannot pass!」楊巔峰一邊大吼,一邊給煙嗆得厲害。

    噴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我也不想一直噴火啊,誰叫我
猜拳輸了。」

    「我是慾火的傳人,高舉著青春男孩的慾火,you should not
pass!」楊巔峰將高爾夫球竿插進頭髮裡,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
打火機喀擦一聲,點燃了高爾夫球竿竿頭上的髮油,霎時光芒畢現。

    噴火人一邊咳嗽一邊噴火,搖搖晃晃的十分危險,說不定八舍就
這麼給燒成了白地。

    楊巔峰手中的著火高爾夫球竿,與噴火人手中的火把激烈交鬥著
,打成大家都好熱好熱。

    「滾回馬戲團吧!」楊巔峰大叫,冒火的球竿略過噴火人的頭頂。

    「吼∼∼」噴火人用力噴出火焰,然後不斷咳嗽。

    「把握機會,你們這些笨蛋!」楊巔峰一聲令下,我們全都往火
焰旁邊鑽了過去。

    我正想回頭說幾句請好好努力打倒敵人之類的話,卻看見楊巔峰
將噴火人手中的火把擊落後,一竿將噴火人轟到走廊邊緣的窗戶旁,
眼看噴火人就要被KO了。

    不料,那噴火人吐了一口米酒在楊巔峰的臉上,楊巔峰大叫,一
竿頂著噴火人到窗口,眼見噴火人就要摔下去。

    但噴火人死命地拉著楊巔峰的手,大吼:「要麼就一起下去。」

    「幹!」楊巔峰嚇到。

    說完,噴火人就拉著楊巔峰摔下窗口,直墮下去。












    就這樣,我們失去了楊巔峰。

    失去了領導。











    「真是個man!」廖國鈞大哭,抱著從沒有放棄過拉屎的肚蟲。

    「果然不愧是老大座下的現任參謀,我向你致敬。」我看著走廊
的遠方乾哭。

    「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王國哇哇大哭,跟賊頭賊腦的簡
霖良一起拿著酸內褲,想把頭塞進去,兩個笨蛋就這麼頭頂著頭,僵
持不下。

    「根據去年的統計調查,咳,從二樓摔到一樓的人裡,只有百分
之七會死亡,其中有百分之八十八的死者是七歲以下的小孩。」熱狗
拉屎憂傷道:「也許楊巔峰還活著。」

    我抬起頭來,看著黑黝黝的二樓走廊,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了楊巔峰,要毀掉酸內褲簡直是前程茫茫。

    「不如先吃個飯吧。」肚蟲果斷地說,從背上拿出黑色的塑膠袋,
裡面都是徹底融化的白色乳汁跟溼溼軟軟的甜筒脆片。

    看到這種賤民食品,實在是提不起勁吃它,但肚子實在好餓,大
夥只好蹲在走廊中間,拿起溼軟的甜筒餅乾,將游移在塑膠袋上的乳
汁刮個乾淨,就這麼糊裡糊塗地過了老半天。

    吃完了垃圾食物中的極品後,我們打起精神,暫時忘卻失去楊巔
峰的痛苦,一步一步朝三樓走去,才走到一半,熱狗拉屎的手機就響
了。

    「喂?我熱狗拉屎。」熱狗拉屎接電話,臉色漸漸陰沈,然後轉
為驚懼。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熱狗拉屎的牙齒打顫,我忙問發生
了什麼事。

    熱狗拉屎掛掉電話,哭喪著臉:「這下子全完了,一點希望也沒
了,咳,我住在四樓的朋友說,酸內褲的臭味已經傳到七舍去了,造
成數十人上吐下瀉,所以七舍的學生武鬥男塾已經聯合八舍的橄欖人
,要一起殲滅我們了,咳。」

    「哪有這種道理?酸內褲的臭味既然傳到七舍,七舍的死大學生
應該幫助我們把酸內褲毀掉才對啊!」我忿忿不平。

    「沒用的,七舍的學生武鬥男塾認為酸內褲的味道之所以傳到七
舍,咳,全都是因為酸內褲在二摟以上、居高臨下傳播臭氣的關係,
咳,所以他們為了避免臭氣更盛,索性調了一批比特種部隊更恐怖的
死大學生過來支援黃錫嘉。」熱狗拉屎哀傷地說,然後慢條斯理地坐
在樓梯間,拿出幾顆藥丸開始吃藥。

    廖國鈞深思:「比super army還要恐怖的死大學生?那會是什麼
?」

    見多識廣、久居八舍的熱狗拉屎含著藥丸,說:「根據交大歷年
來的統計數據,死大學生的潛力無窮,咳,潛力普通的,七成八可以
考上研究所,潛力高一點的呢,咳,五成四可以改造成比強獸人更殘
暴的橄欖人,哎,咳咳,潛力更高的話,再加上交大鄰近的新竹科學
園區所研發出的尖端科技,恐怕,咳,就是七舍武鬥男塾傳說中祕密
製造出的......淫獸人!」

    我鬆了一口氣,既然是淫獸人就好辦了。

    我自信滿滿地說:「既然很淫,那大家就好溝通了,這個世界上
最好講話的就是色情狂,俗話說的好,色情是國際共同的禮貌語言,
我還有國際色情人士證明卡IFPI,你看。」

    我拿出一張塑膠卡片,卡片上印著我俊俏的臉龐,還有國際色情
人士編號007,拿著這張卡走遍國際各大色情宿舍都能橫行無阻。

    International  Fucking  Person  I。

    廖國鈞跟肚蟲相視一眼,也從口袋裡拿出國際色情人士證明卡,
我們默契地點點頭,看來淫獸人毫無所懼,大家都是四海一家。

    膽小的王國仍然很不安,他當機立斷脫下身上所有的衣褲,渾身
光溜溜的。

    「What are you fucking doing?」廖國鈞吃驚,我卻見怪不怪,
王國這低能兒一定是想拿隱形水塗在身上。

    果不其然,王國仔細地用見鬼的隱形水慢慢塗在身上,全身油油
亮亮金光閃閃,是誰看了都會想扁他一頓,只有簡霖良這種等級的變
態才會滿臉羨慕地看著王國:「隱形水啊?可不可以分偶一點?」

    王國哼哼哼地怪叫,大方地將隱形水交給簡霖良,簡霖良大喜,
立刻剝光自己的衣服,將隱形水塗在自己身上,兩個低能兒就這樣翹
著屁股、跳著光溜天鵝湖,一臉的驕傲。

    「王國,你真的沒救了。」我拍拍王國的肩膀,我發誓我這輩子
絕對要好好保護自己的頭蓋骨,就算有一天頭蓋骨被幹飛了,我也決
不讓裸露的腦袋被沒名沒姓的野狗舔上半天。

    「高賽別天真了。」熱狗拉屎昏昏沉沉地說:「其實淫獸人是很
可怕的,咳,他們決不是一般喜歡看A片、集體打手槍的普通死大學生
,也不是幸福的浴室色情四腳獸,咳,他們被打進包羅萬象的興奮劑
、甚至還有五花八門的春藥,所以他們什麼都想上,有洞就鑽,見座
就插,咳,加上八舍什麼都撞的橄欖人,雙舍聯盟,交大誰與爭瘋?」

    「這麼淫蕩?」我訝然。

    「咳。」熱狗拉屎咳嗽。咳著咳著,我們已經來到了八舍三樓。

    就在這個聊天打屁的當口,樓下傳來淫穢的吶喊聲。

    來了!

    就在我們失去領袖的酸內褲遠征隊踏上三樓之際。

    淫獸人來襲!
	
    「幹,怎麼辦?」我著急地夾緊屁眼。

    「Do 一點 thing!」高大威猛的廖國鈞聽到淫獸人的淫蕩後,也
不禁緊張地夾緊屁股。

    「咳。貼緊牆壁。」熱狗拉屎說道,所有人趕緊將屁股貼緊牆壁,
然後將嘴巴閉緊。

    這或許真的有效,畢竟淫獸人聽起來雖色,但卻很笨的樣子。

    只有兩個自以為隱形的蠢蛋居然還敢裸著身子跳天鵝湖。

    「天啊,王國怎麼不見了?從剛剛就沒看見他。」我瞇著眼睛。

    為了自保,必須要向好色的淫獸人獻上犧牲者。

    「Strange,連那個怪異的舍監也不見了?」廖國鈞也東張西望的
,王國與簡霖良越跳越得意,簡直是瘋到外太空去了。

    「啊?他們兩個不是在......」肚蟲話沒說完,立刻被廖國鈞用
十字拐子鎖勒住咽喉無法言語。

    然而,三樓走廊兩旁的寢室的門,全都打了開來,一個個面目猙
獰穿著愚蠢的橄欖球盔甲服的橄欖人慢慢走了出來,而樓梯下也快湧
上了極度恐怖的淫獸人!

    空氣凝結了。

    我們的小命指剩下幾秒的時間可以喘息。

    一顆橄欖球在慢鏡頭中緩緩地朝我們飛來,我下意識地接住了球。

    「吼!」

    數十個橄欖人朝我們衝來!

    其勢有如千軍萬馬!

    「幹!」我受到嚴重驚嚇,手一抖,橄欖球脫手,從身後的窗戶
掉了下去。

    我閉上眼睛,準備被橄欖人擒抱到肋骨一吋吋斷裂而死,卻只感
覺到身旁有許多勁風穿過。

    我忍不住睜開眼睛,只見那群瘋狂的橄欖人爭先恐後地跳下窗戶
,轉眼間全不見了。

    我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身旁的廖國鈞等人也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難道,就這樣?

    就這樣,八舍所有的橄欖人都跳下窗戶、追那顆該死的球去?

    「好蠢。」肚蟲搔搔頭,然後又拉出一條軟糞出來。

    「胖豬,你可不可以有點羞恥心?可不可以大便後不要一副他媽
的理所當然?」我忍不住這麼批評。

    大學學測又不考拉大便,真不知道這條肥豬怎麼考進交大的。

    「高賽,你的朋友也好不到哪裡去。」肚蟲蠻不在乎地說。這點
我倒是無法辯駁地看著跟簡霖良一起玩撇鳥黑白切的王國。

    而此時,惡名昭彰的淫獸人一邊打槍一邊爬上樓梯,模樣十分駭
人。

    大約有三十多個淫獸人穿著髒污的梅竹衫,低聲嘶吼:「為什麼
梅竹委員會不設計梅竹褲?為什麼為什麼?」

    淫獸人下半身果然沒穿褲子,兩腿哆嗦著。

    「只好強姦你們了!」為首的淫獸人大吼,眼看就要撲上來,不,
是快打出來了。

    這是什麼邏輯?

    「等等!咳!我保證下一次梅竹委員會一定會設計好梅竹褲的!
咳咳咳!」熱狗拉屎急道,貼緊牆壁。

    「說謊∼∼∼∼∼」淫獸人齊聲怒吼,三十道腥臭朝我們射將過
來,我們嚇得快死掉,全身沾滿了新鮮熱辣的小。

    王國聞到精臭,沒有遲疑,立刻戴上了至尊酸內褲,所有的淫獸
人立刻假裝沒有看見惡臭的王國大魔王,反而朝我們衝了過來!

    「死定了這次!」我好想哭,卻不敢張開嘴巴號啕大哭,免得我
連咬舌自盡的機會都沒有。

    「拼死一搏啊!」廖國鈞搶過熱狗拉屎的十字弓,但一箭都還沒
射出,就被好幾個淫獸人黏在身上,十字弓也就掉在地上。

    肚蟲無可奈何,滿身大汗地想舉起那把沈重的大斧頭,斧頭卻紋
絲不動,沒法子,他只好又開始大便,然後被淫獸人撲倒在地上。

    天啊!我們的處男之身就要淪陷在交大八舍三樓了!

    「趴下!」

    一聲沈著的大吼。

    多麼值得信賴,多麼熟悉的聲音!

    我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浴巾、手裡拿著棒球鋁棒的男子,莊嚴神聖
地站在走廊的盡頭。

    是白浴巾楊巔峰!

    「有鬼!」我慘叫。

    然後看見楊巔峰手中撒出一大推白色粉末,頓時淹沒了整個走廊。

    白色粉末的味道好熟悉,啊!是了!是王國丟在二樓樓梯的骨灰
包!

    「我通過了跳樓不死的試煉,特地前來幫助你們。把耳朵塞好。」
楊巔峰淡淡說道。

    我怒吼:「幹嘛亂扔骨灰!沒看見我們快被插死了嗎!」

    楊巔峰拿出打火機,冷冷地說:「海這個摩門特,我感覺到......」











    喀擦。

    「要爆了。」楊巔峰。

    一縷火光在骨灰煙霧中一閃。
















    轟隆!

    走廊所有的木板門全炸凹了大洞,整個三樓一震。

    是塵爆!爆得我的耳膜都快碎掉了!
















    煙霧逐漸散掉,灰燼落下。

    所有的淫獸人昏厥在地,想來是巨爆震翻了他們的耳膜。

    「真有你的。」我喘氣,將褲子穿好,其餘的夥伴忙著推倒趴在
身上的淫獸人。

    「沒有我可真是不行啊。」楊巔峰微笑,手中的棒球鋁棒閃閃發
光。

    冒險的旅途,只剩下短短的三樓到四樓之程。
	
    我看著滿地口吐白沫的淫獸人,心想剛剛真是好險,白浴巾楊巔
峰要是遲來個一分鐘,我們脆弱的人類外殼不知道要被插出幾個洞!

    「幸虧你趕到了!」我捏了把冷汗。

    「嗯,再遲幾步,王國可能就被酸內褲永遠控制住了。」楊巔峰
冷冷地看著跳著天鵝湖的王國,一把將酸內褲拔下他的腦袋,恨恨說
道:「由他保管酸內褲真是錯得離譜,只有低能兒才真的會被這條臭
不可擋的酸內褲迷惑。」

    王國被拔下酸內褲後,悵然所失地站在原地不動,懺悔似的。

    「我的劍斷了!Broken!」廖國鈞兀自不能置信地大吼。

    「現在要上四樓了,咳,總算快結束了。」熱狗拉屎病奄奄的臉
上也不禁露出蒼白的微笑。

    「四樓有什麼新的敵人嗎?有比淫獸人還要可怕的東西嗎?」我
不安道。

    「恐怕是有的。」楊巔峰自忖道。

    難道是超級淫獸人?超級淫獸人2?超級淫獸人3?超級淫獸人合
體術?

    「是什麼?四樓有什麼?我全身充滿anger啊!」廖國鈞憤怒地
揮舞著七彩倚天劍。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剛剛上來時經過矽膠的寢室,發現他跟那
個死光頭都已經不在那裡了,我想,他們恐怕已經去四樓準備轟殺我
們了,矽膠學長跟光頭人都不能小覷了。」楊巔峰雖然這麼說,但他
的臉色卻有擔心害怕的樣子,他的腦子果然跌壞了。

    「算了,橄欖人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我剛剛發現快速幹掉他
們的方法,就是把橄欖球丟下窗子,那群笨蛋只會死追著球往窗子下
跳。」我說。

    楊巔峰嘉許地點點頭,說:「其實也不用太擔心,矽膠學長跟我
之間,的確是該分出了高下了,我自己也對結果很感興趣。」

    「那個光頭人就交給我了!看誰的肌肉大塊!」廖國鈞憤怒地大
吼,索性將上衣都脫了,看來會有一場拳拳到肉的好戲。

    「好,就交給你。」楊巔峰其實蠻懶得理會廖國鈞這個肌肉棒子
,又說:「高賽、熱狗拉屎、肚蟲,你們不要理會戰鬥,逕自去找那
台強力洗衣機就是了,記得監督王國跟死舍監把酸內褲丟下去洗。」

    「我們一定不會再被酸內褲迷惑的。」王國跟簡霖良悻悻地說。

    只見熱狗拉屎神祕地咳嗽,好像有什麼對策似的。

    「避免萬一,拿去。」楊巔峰走進一間房門被塵爆炸破的寢室,
幹了一包洗衣粉給我。

    「趕快打一打吧,餓死了。」肚蟲摸著肚皮,難受地說。

    我們小心翼翼,聽風觀色地慢步上四樓,我的心裡好害怕,根本
無法預料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從我聽見酸內褲的恐怖傳說開始,我就隱隱約約知道一場大冒險
是在所難免的,也約略知道我們會在二樓與三樓遭遇到什麼驚險。這
一切,我似乎都在電影院看過?但現在,一股完全無法預知的恐懼感
幾乎要噴出我的體內。

    「電影的第三部曲我還沒看。」我發抖,驚覺這個事實。

    「別慌,我也一樣,我連原著都沒看過。」楊巔峰一派的鎮定。

    而四樓的地板上,並沒有傳來震天價響的踱地聲,也沒有狂野的
嘶吼吶喊,冷清清的,走廊表面上一片寧靜,卻藏有強烈的肅殺!

    我們踩下最後一格樓梯,來到了四樓,八舍最高的一樓。

    矽膠穿著白色的浴巾,拿著他最厲害的兵器棒球鋁棒,身邊是穿
著足球制服的光頭人。這在原先的預料之中。

    只是,有九個身穿黑色斗篷,完全看不到臉的怪人擋在他們的前
面,幽靈似不斷重複念著:「酸內褲∼∼喔∼酸內褲∼∼∼喔∼∼」

    「可恨,我們居然忘記還有內褲靈的存在!」楊巔峰恨恨道:「
這些內褲靈恐怕是以前受到酸內褲誘惑的受害者變成的,王國、死舍
監,你們要是繼續戴酸內褲的話,就會變成這樣子。」

    王國跟簡霖良聽了害怕得直打哆嗦。
	
    「放棄吧!楊巔峰!」矽膠大聲說道:「這些學長以前都是酸內
褲的受害者,他們絕對不會讓你毀掉酸內褲的,酸內褲上面的怨念他
們也有一份!」

    楊巔峰舉起鋁棒,喝道:「矽膠!你嚇不倒我的!就算我們這次
失敗,等老大來交大,你就算有一千個內褲靈也不夠死啊!」

    矽膠一震。

    對於老大,矽膠學長畢竟還是很畏懼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上!」矽膠大吼,內褲靈飄啊飄的慢慢向我
們靠近,他們的手裡拿著鋒利的匕首,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混帳啊!現在該怎麼辦!」我慘叫,只見王國居然又要拿起酸
內褲戴。

    「撐著!撐著!無論如何都要撐著!」楊巔峰掄起鋁棒,擺出全
壘打的強力打擊姿勢,說:「剛剛摔下樓時,我已經打電話給老大,
希望他老人家及時趕來,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撐住,不然就慘了。」

    楊巔峰說得對,就算老大真的來救我們,要是他看見我們被毒打
丟了他臉面的樣子,我們只會遭受比參加外星人人體實驗更恐怖的下
場。

    我驚恐擺出賭神射飛牌的姿勢,一想起那年夏天屁股骨折的慘
事,我的精神一下子都來了。幹,這下子非拼命幹掉內褲靈不可了。

    「再來一次塵爆吧?」我發抖,洗衣粉掉在地上。

    「不行,洗衣粉顆粒太粗,炸不起來。」楊巔峰瞇起眼睛,內褲
靈即將進入他的打擊範圍,而廖國鈞也鼓起肌肉,舉起肚蟲一直舉不
起來的大斧頭!

    一定會見血啊!

    「酸內褲∼∼∼喔喔∼∼酸內褲∼∼喔∼∼∼」

    變態的黑斗篷內褲靈要死不活地念著,手裡的匕首的反光是多麼
的令人生懼。

    只見熱狗拉屎一邊咳嗽,一邊拿起手機,對著話筒說:「四樓的
好兄弟們,該是你們表現,咳,的時候到了,咳。」

    「什麼好兄弟?」王國疑惑道,他差點又戴上酸內褲避難。

    碰!

    四樓寢室的門突然全打開了,一群熱情洋溢、青春奔放的年輕人
衝出走道兩旁的寢室,他們梳著油頭、渾身一絲不掛,帶著歡喜無限
的笑容簇擁到驚慌失措的內褲靈身旁,閃光燈此起彼落,有如天女散
花!

    「素人自拍!笑一個!」那群熱情奔放、創意無限的年輕人開心
大叫,一手攬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內褲靈,一手拿起一台台的數位
相機,不斷按下快門,喀擦!喀擦!喀擦!喀擦!

    久居在臭酸的黑暗過去的內褲靈,一個個嚇得臉都露出來了,他
們亟欲掙脫年輕赤裸小夥子的手,原來他們懼怕閃光燈!

    「別慌!只不過是閃光燈而已!」矽膠焦急地大喊,但內褲靈隨
著閃光燈霹靂趴拉的,哀號著不停。

    只見熱狗拉屎陰惻惻地在我旁邊咳嗽,說:「咳,沒用的,不管
是大人小孩,哥哥姊姊妹妹,都會害怕這些,咳,都會害怕這些素人
自拍大軍。」

    熱狗拉屎說得真對,我打從心裡覺得想吐。素人自拍應該是年輕
可愛的美眉,怎麼會是一群醬爆魔人?

    奇異的,那些內褲靈在有如流星雨的閃光燈下,慢慢地化作一股
黑色的臭氣消失了,而那些素人大軍任務達成後,也歡天喜地得光著
屁股回到自己的寢室,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真是可怕的素人大軍。

    「你的氣勢已經窮盡了!矽膠!舉起你的鋁棒!」楊巔峰神氣活
現。

    「別得意,看我的大力金剛腿!」光頭人怒氣沖沖地一踢,腳下
的足球有如火龍沖天般向我們襲來,走廊上刮起好大的熱風。

    廖國鈞不知死活,大吼:「看我的腹肌厲害!還是你的大力金剛
腿厲害!」說著便鼓起他肌理分明的六塊腹肌。

    只見那火龍般的足球撞上廖國鈞的肚子,將廖國鈞身後的牆壁也
給震出一個大洞,他就這麼抱著足球摔下樓去。好威猛的腳勁!

    我往破牆探頭下瞧,看見廖國鈞摔在人山人海的橄欖人中間,天
啊!八舍一樓外圍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橄欖人?

   數百個橄欖人舉起雙拳,不停地往胸膛上猛拍,咚咚咚、咚咚咚
響的人體戰鼓聲威更是浩大,更叫我震撼的是,這群橄欖人扯開脖子
大吼:

    「風!大風!風!大風!風!大風!」

    可是一點風也沒有。

    「楊巔峰......樓下......樓下有好幾百個橄欖人啊!」我驚慌
失措。

    「那又怎樣?攔得住老大嗎?」楊巔峰嗤之以鼻。

    「那他們為什麼一直喊風?好恐怖啊!」我抓著腦袋,難道橄欖
人打算合體,變成人體俄羅斯,然後集體旋轉旋出一陣龍捲風嗎?好
恐怖!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楊巔峰不耐地說,舉起鋁棒衝向光頭
人與矽膠,我趕緊同其他人跑向傳說中位於曬衣間的強力洗衣機,還
不時往後張望楊巔峰以一敵二的戰局。

    「口口聲聲老大!我就不信你們老大有多厲害!」光頭人狂嘯,
奪命香雞腿踢出,腳上轟出的雄勁我在遠遠的曬衣間都可以感覺得到
一股熱氣。

    楊巔峰的鋁棒奮力一揮,竟硬生生被光頭人的猛腳踢成一個熱騰
騰的L型,楊巔峰手腕一震,鋁棒脫手掉在地上,矽膠趁隙一棒揮出,
楊巔峰白浴巾一揚,慘叫倒地,幹啊真是廢柴。

    「找到了!」肚蟲大叫,指著一台外表破舊灰塵滿佈的洗衣機,
那洗衣機旁邊立了一塊介紹牌子,上面寫著:

    超強牌洗衣機榮譽出品,只要一分鐘,不管是什麼顏色、多麼骯
髒的東西、多日沒洗的鍋碗瓢盆、多麼不愛乾淨的小孩,本公司出品
的超強洗衣機絕對能將其洗成純潔無暇的皎白色,而且脫水、烘乾一
次完成!
    如果有產品上的疑問,請打本公司的服務電話:03-7878-52778。
    注意:請勿將泡麵整碗倒進去、或蹲在洗衣機上大小便。

    「就是它了!」我興奮大叫,楊巔峰、廖國鈞!你們不會白白犧
牲的!

    王國趕緊將酸內褲丟下去,我乾脆將所有的洗衣粉都倒了進去,
蓋上洗衣機的蓋子。

    但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何矽膠跟光頭人不來阻止我們?

    我的心感到凜冽的寒意,對啊,如果我們已經來到四樓,木已成
舟,矽膠為什麼還要這麼激烈地阻止我們消滅酸內褲?仍舊硬要將酸
內褲塞給我們?為什麼要冒著跟老大作對的生命危險,也不肯讓我們
將酸內褲簡單地丟進超強洗衣機?

    我心一驚,馬上蹲下來檢查洗衣機的插頭;記得有部好萊塢搞笑
片的結局是,當白髮蒼蒼的神探面對倒數計時的核子彈,無計可施時
,竟陰錯陽差地將計時器的插頭拔掉,於是就解救了全世界。

    但,洗衣機的電源好端端地插著,沒有異狀,矽膠並沒有破壞它。

    我摸摸頭,站了起來。

    只見熱狗拉屎虛弱地昏倒在一旁,肚蟲也搖搖欲墜,王國兩眼呆
滯地指著洗衣機的投錢口,搖搖頭,我看了投錢口一眼,也感到一陣
暈眩。

    「請投十萬個十元硬幣。」上面這樣寫著。

    幹!那不就是一百萬塊嗎?好黑的洗衣機!

    矽膠與光頭人慢慢走了過來,光頭人一臉的不屑,而矽膠則感嘆
:「是的,你們這些窮鬼永遠不可能成功的,放棄吧,把酸內褲好好
收著,對大家都好。」

    我跟王國相擁大哭,天啊,這個任務一開始就註定要失敗啊!

    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小孩果然沒有用好東西的命,有錢人洗一次衣
服就要一百萬,而我身上只有精蟲超過這個數字,老天爺真是太不公
平了,泣。

    「戴上去吧,不管是王國,還是簡霖良都好,事情總要有個了結。」
矽膠嘆口氣,光頭人大吼:「快戴上去!然後滾出八舍,永遠別再回來
了!」

    熱狗拉屎蹲在地上揮揮手,莫可奈何地咳嗽:「這件事我不管了,
隨你們便吧,咳。」

    肚蟲索性站了起來,他連拉屎抗議貧富差距的力氣都沒有,說:
「我要去女二舍吃東西了,你們誰戴都無所謂。」

    整個酸內褲冒險至此,已經終告失敗。

    我擦擦眼淚,準備迎接充滿酸氣的大學六年。

    王國舉起酸內褲,在陽光煦煦的照耀下,準備自己加冕自己,成
為極惡酸爆大魔王。

    「你媽會替你感到驕傲的。」我低著頭亂說。

    「等等,怪怪的耶。」王國歪著頭。

    「什麼東西怪怪的?」我蹲在地上畫圈圈。

    「那些風啊大風啊的聲音,好像都不見了。」王國傻理傻氣地說。

    矽膠手中的鋁棒掉落在地上,一臉的驚恐,好像看見肉食性恐龍
出現在木柵動物園裡。

    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走廊的盡頭,遙遙看著曬衣間裡的我們。

    那是惡魔?

    不!

    那是個連惡魔也不敢直呼名諱的身影。

    「丟臉。」那身影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楊巔峰,一把抓起,
然後將楊巔峰朝廖國鈞撞破的牆壁大洞丟下,我似乎聽見自由落體的
啪噠一聲。

    哈棒,我老大。
	
    「等等!老大!我可以解釋!」矽膠嚇得面如吐色,一腳將鋁棒
踢得遠遠的,顯示自己絕對不敢跟哈棒老大對抗。

    哈棒老大沒有說話,只是大刺刺地走過來,眼神充滿「你的脖子
最好是鐵做的」的表情,我趕緊跟王國立正站好,裝出一副剛剛其實
並沒有落居下風的樣子。

    「矽膠!幹嘛怕成這個樣子?」光頭人憤怒地看著幾乎快跪下的
矽膠,說:「虧你還是去年梅竹賽天挑五輪的搏擊冠軍,馬的,這傢
伙跩屁啊!看我把他踢到外太空去!」

    光頭人怒氣沖沖,連青筋都像蚯蚓一樣纏動在腦瓜子上,他的肌
肉瞬間爆發,撐破寬鬆的足球制服,他一雙腳的肌肉尤其驚人,連高
筒襪也給撕裂了。

    光頭人剛剛將廖國鈞一腳踢破牆壁的力量,坦白說絕對贏過老大
許多,因為那石破天驚一腳的力量,只是純粹的物理力量,而不是恐
怖的力量。

    說到底,我根本無法想像老大輸掉的樣子。

    在我的眼裡,光頭人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喪禮中花瓣紛飛的氣味。

    老大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將拳頭直直舉高,擺明了要殺人。

    「看我的大力金剛腿!」光頭人眼看老大沒有將他擺在眼中,狂
暴地踢出排山倒海的一腳!

    轟!

    只見大力金剛腿的鞋子飛出,一股勁全歪了;老大的拳頭由上往
下、直直地朝光頭人的腦袋轟落,光頭人電光火石地倒地,腦袋重重
一撞。

    「鐵頭功是吧?」老大蠻不講理地說,然後又高高舉起拳頭。

    「我是金剛腿!」光頭人忿忿,頭昏腦脹地想爬起,鼻血有如尼
加拉瓜大瀑布。

    「鐵頭功是吧?」老大一拳下去,光頭人重重倒地,右腳虛弱地
朝天空輕踢,一點力道也沒了。

    光頭人的腦袋上出現鮮明的拳印,嘴裡吐出雪花般的斷牙。

    「我......是......金剛...」光頭人意識迷離地說著,我彷彿看
見他的靈魂從鼻孔裡噴出來。

    「鐵頭功是吧?不知好歹!」矽膠突然上前,一腳往光頭人的腦
袋踹下去,光頭人昏死過去。

    我想,現在矽膠的心裡一定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欺負我們的行動有
多麼愚蠢,他汗流浹背地看著老大,乾笑說:「老大來交大,那自然
要好好大吃大喝一頓了啊!」

    老大沒有說話,只是一腳用力踢向超強洗衣機,洗衣機受到可怕
的巨震,居然開始運轉。老大的腳力足足價值一百萬啊!

    我跟王國看著矽膠,而熱狗拉屎、簡霖良跟肚蟲則張大嘴巴看著
哈棒老大,他們看見老大輕易毀掉光頭人的大力金剛腿,眼中充滿了
崇拜與景仰。

    老大瞪著矽膠,沒有說一個字。

    「是!」矽膠大聲說道,果決地打開洗衣機的蓋子,二話不多說
跳進洗衣機。他明白跳進洗衣機裡自我懲罰,絕對比老大的拳打腳踢
還要舒服一百倍。

    一分鐘過去,我打開洗衣機的蓋子,矽膠靜靜坐在洗衣機裡面,
果然頭髮白了,皮膚也白了,全身上下都白了,香噴噴的好不乾淨。

    「真不愧是強力洗衣機,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我讚道。

    不過矽膠學長就這麼一直坐在洗衣機裡,沒有出來過了,因為他
已經被神奇的洗衣機洗成了白癡,腦袋空白一片,從此便成了交大八
舍的新傳奇,記載於「交大八舍萬萬不可置信的傳說之七」。

    哈棒老大看了矽膠學長一眼,從口袋裡拿出一片吃到一半的土司
,丟進洗衣機,矽膠學長乖乖地撿起來啃。

    然後我們就走了,留下矽膠與他的新家。

    我看著老大堅強殘暴的背影,心下大慰,立刻帶老大去一樓的寢
室,走過樓梯口時,我瞥見一樓宿舍外圍倒了好幾百個橄欖人的殘骸
,現場唉聲不絕,而楊巔峰跟廖國鈞就倒在他們之間。一天摔樓兩次
,真是辛苦他了。

    王國哈哈大笑:「這些白癡居然敢攔老大的路,真是活該。」

    我向熱狗拉屎他們眨眼示意,暗示他們不要多問老大如何在短短
的時間內轟殺數百橄欖人的過程,因為在夕陽閃耀的光輝下,我依稀
看見散彈槍用的小鋼珠在地上滾來滾去。老大總是粗暴得不可思議。

    我裝作沒看見,問道:「老大,現在那條酸內褲要怎麼處理啊?
要不要丟進去洗一洗?」

    簡霖良連忙說:「主人,酸內褲可不可以給我?」

    老大根本沒有搭理這個問題,於是簡霖良便歡天喜地地戴著酸內
褲離去,從此酸內褲便一直戴在簡舍監的頭上,但酸內褲的恐怖傳說
卻銷聲匿跡了,只留下了臭味,怨念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來廖國鈞、肚蟲、熱狗拉屎跟隨老大的故事,就留待以後慢慢
說吧,總之後來在我們念交大的幾年中,除了偶而遇到簡霖良舍監時
還會聞到酸內褲的臭味外,這段冒險傳奇算是終結了。

    一開始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出院後的楊巔峰跟我說:「一
定是老大的霸氣鎮壓住了酸內褲,就跟鍾馗壓小鬼一樣的意思吧。」

    我想想,也是這樣吧。

    因為多年以後,我又從念交大的學弟妹口中聽到酸內褲在八舍肆
虐的故事,那可是我們畢業多年以後的事了。


















           哈棒傳奇永不滅,我們以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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