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幫廚


有一天輪到我做「幫廚」，顧名思義，就是去廚房幫忙的公差，這個
幫廚的工作幾乎整整24小時，還好只做一天，且聽我道來──晚上
7:00左右，伙房的學長來帶我和另一名阿兵哥去廚房報到，然後就到
廚房旁邊的一間小屋裡，那位學長先拿一個直徑50公分左右的鋁製臉
盆，盛了五分滿的麵粉，然後加上「發粉 」再加水調成糊狀，約鋁
盆的八分滿，然後放在地上，我不懂他在做什麼，沒想到他說：「走
！帶你們看電影去！」

我還不知道當兵可以有電影看（我在新訓中心只有這麼一次看電影的
經驗，所以電影應該不是放給新兵看的），伙房學長說：「幾乎每個
禮拜四莒光日晚上，營區都會播放電影」說著我們走到一間禮堂，人
聲嘈雜的景象、影子、銀幕…等都和外面的電影院差不多，忘記當時
放的是什麼片子，但肯定是已下檔的「爛國片」，還有斷片的效果…
…電影放完，我也睡了一覺，大概是晚上9:00，今天不必參加晚點名
，也不必做伏地挺身等等訓練，心情分外輕鬆。

我們又回到廚房旁邊的小屋，剛才學長調的「麵粉糊」已經膨脹了二
、三倍，還溢了滿地，那地上是水泥地，本來就十分潮濕，所以和溢
出來的麵粉黏在一起，學長把一些沾到泥沙的拈掉，其餘的就回收，
一併盛裝到更大的容器裡。

接著用兩個直徑一米大的鋁製臉盆盛裝麵粉，加入發酵過的「麵粉糊
」和水，要我們搓揉，邊搓邊加麵粉，兩個新兵一人一大盆，這時候
學長走掉了，我們搓了快30分鐘（手搓痠了就換腳搓，像搓茶葉一樣
），我們耐不住就喊學長，一會兒學長過來看看說：「再搓，還差得
遠！」，又搓了約10分鐘，我們又問學長，不僅得到一樣的答案，還
挨了幾句罵，只好埋頭地搓，大概又搓了30分鐘（我肯定那坨麵粉有
百分之二十的水份是我的臭汗），學長進來看，終於露出讚許的表情
。

之後學長又叫我們做了一些工作，時間大概是晚上11:00左右，就帶
我們進入一個房間，原來是伙房士兵的寢室，很羨慕他們的棉被不必
摺成「豆腐狀」但看起來蠻骯髒的，學長帶點兒兇悍的口氣叫我們睡
覺，覺得一會兒就被叫醒，醒來的時間是凌晨3:30左右，那個老是破
口大罵的伙房班長，也破口大罵的一起工作，（這時發現有兩個學長
一個班長）他們又叫我們做洗米、揀菜、洗菜……等工作，約5:00左
右班長開始煮稀飯、煮菜、煮豆漿，約5:30學長則把之前搓好的麵粉
拈成饅頭狀，然後擺到蒸籠，原來未蒸過的饅頭只有蒸熟的四分之一
大小。6:30左右各連隊的打飯班已經在廚房前的水泥地等候。

等各連隊把伙食運走之後，是我們吃早餐的時間，當然沒被運走的部
分，是任由我們享用的，接著我們兩個新兵就打掃廚房、刷洗地板、
鍋鼎，我發現伙房的爐灶，比四合院古宅廚房的爐灶還大，有二口大
灶，上面有兩口大鼎，每口直徑約有1.5米（可以蒸一頭羊），所用
的鍋剷就是一般校園裡挖水溝的那種工具，洗鍋刷就是一般家庭刷廁
所的工具，人就站在椅子上才有辦法搆得著整個鍋鼎，而且攪一兩下
就滿身大汗，難怪有人會邊煮菜邊破口大罵！

稍微休息後，時間約8:00，伙房班長又大嗓子地分派揀菜、洗菜…等
工作，記得他叫我剁雞肉，因為我沒經驗又見血淋淋地，所以下刀很
不乾脆，剁了好幾下才剁開一道，班長在一旁看得火大，就罵我：「
你在算命啊？！」我被罵雖然不高興，但聽得好笑，就笑了出來，當
然又挨罵。

伙房的士兵必須在中午11:00左右煮好供應各連隊的午餐，這一餐我
又學到了熬湯的技巧；這裡沒有電鍋（大部份的部隊都用大電鍋煮飯
），這個班長還真厲害，我第一次看過人家用大鼎煮飯的，用大鼎煮
飯一定會留下鍋粑，但是他們動作很快地把鍋粑丟到餿水桶裡，我連
偷嚐一角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樣幫廚房打掃、揀菜循環到晚餐弄完（中午有讓我們午睡），差
不多是晚上6:00，學長又帶我們把餿水運到營區外不遠的養豬戶（這
算是我第二次外出），回來後就算做完一天的幫廚，約晚上7:00學長
帶我們回連隊報到，剛好24小時，伙房學長還算上道，替我們向連上
的安全士官求情：「他們忙一整天了，先讓他們洗澡，然後早點休息
，可別再抓他們去操課」說完後便離去。（聽說下個輪值的幫廚，是
其他連隊的新兵。）儘管如此，我們仍然逃不過晚點名之後的伏地挺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