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海
當兵現形記修訂版(35~37)

三十五、        銜接結束



銜接完畢的那天,形式上做了一個「驗收測驗」,聽說測驗不及格
的話,還要跟下一梯新兵再銜接,嚇得每個人不得不在測驗時使盡吃
奶的力氣。(只測驗5000公尺、吊單槓、團隊刺槍術,卻沒有測驗投
手榴彈!)

當天晚上晚點名後不做「運動」,要我們打好背包(先前被保管的
東西同時領回),我們10個新兵被分派到5個不同的班哨,即每個班
哨有兩名同梯的新兵。

我和另一位新兵被分發到一班哨(每個班哨多半以數字稱呼,例如二
班哨、三班哨…),由該班哨的班長帶路,一班哨的班長是新兵們最
怕的「殺手班長」(前面說過,殺手班長多半體能不怎麼樣),身高
約165公分,微胖也有啤酒肚,外型看起來很像黑道大哥。一進門又
要我們「倒背包」,他「形式上」地斥責幾句後,叫我們打理自己的
內務,由某位學長帶我們到已分配好的床位。

洗完澡之後,學長就要我們站衛兵了。



三十六、        衛兵勤務真相漫談之一



《應付查哨的衛兵》

我們是警衛連,駐守在兵工廠,其實只是擔任「看門」的工作,這個
工廠有一個本廠,過一條大馬路還有一個較小的廠區,都是警衛連的
勤務範圍。每個工廠除了大門一定有衛兵以外,周圍的適當位置都有
崗哨。不管是大門或崗哨,原則上都必須24小時有人看守。

各位應該只聽說「站衛兵」,沒聽說「坐衛兵」的吧!大部分阿兵哥
執勤都必須站著,不像保全人員可以坐著看報紙。如果運氣平平,在
警衛連裡站衛兵站到退伍是很平常的事。

前面也說過,對阿兵哥而言站衛兵的目的不在營區安全,而在自己睡
覺不被抓到;名義上當然是保衛營區安全,實際上應付的是查哨官。

查哨又分每天例行的查哨,以及機動性的「突襲」查哨。先說每天的
例行查哨:除了連隊的士官查哨外,還有兵工廠的軍官也會查哨,連
隊的士官查哨多半只盯新兵,對老兵則睜一眼閉一眼。所以原則上比
較在乎廠內軍官的查哨,廠內軍官查哨的時間通常在晚上10:00到凌
晨2:00左右,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

突襲查哨:多半是連長或副連長以吉普車快速突襲,連上的士兵早已
有一套對策,當連長出發時,安全士官則會用對講機通知連長行進方
向的崗哨,使該崗哨的衛兵有所準備。例如說連長到了一班哨,一班
哨已事先接獲安全士官通知,所以平安無事,連長再往二班哨方向
時,因為也怕他聲東擊西,所以一班哨的崗哨會分別通知二班哨或三
班哨告知連長的動向。如果連長外出,大門衛兵也會通知另一廠區的
大門衛兵,依此默契彼此保障免於衛兵失職。(後來連長換人,作風
大變,突襲前命安全士官不得連絡各哨,車上載了若干名的「爪
牙」,每到一個崗哨就派「爪牙」留下盯住該哨,不准連絡,然後連
長繼續突襲,弄得全連衛兵幾乎「全軍覆沒」,這是後話,到時候會
再講清楚。)

如果「衛兵失職」會有什麼下場呢?通常有兩種罰則,一是軍紀操,
二是關禁閉,視連長的作風而定。我剛站衛兵的時候流行「軍紀操
」。什麼是軍紀操呢?軍紀操的「菜色」就和「黑色星期五」雷
同,不同的是必須全副武裝,時間是中午午飯後12:30到13:30由連長
指定一名「執刑」的班長,整整「處理」一個小時,可怕吧!



三十七、        衛兵勤務真相漫談之二


《衛兵失職的因果關係》

各位大概認為,衛兵睡覺本來就是不對,失職被處分是罪有應得
的……,各位有所不知,警衛連雖然主要勤務是站衛兵,但並不是
除了站衛兵之外就沒事了,每天白天也要「照表操課」,如果遇到
季測,那麼密集訓練是跑不掉的。(聯勤的警衛連季測不抽籤,因
為連隊不多,也是各警衛連的競賽。)

造成衛兵睡覺的原因有二,最主要是人力不足,其次是老兵吃新
兵,先說人力不足:每個崗哨的配額是八名士兵,平時又有二名休
假,偶爾有戰備令的幾天,八名都到齊外,大部份時間只有六名在
輪值。而每個時段必須有兩個衛兵,因此一天只有三組衛兵
(6÷2=3),即正常情況下每個人每天至少要站8個小時(算法是
24÷3=8),其實不止。

(休假的方式:原則上每個人每個月都有三天的假期,而每個月有
四週,每週放假二次,每次二名,分別是「週日晚上到週三晚上」、
「週四晚上到週日晚上」,所以每週的週三晚上到週四的白天是八名
士兵到齊的一天。照這樣算的話,應該二週就可以輪完,但實際並非
如此,因為如果遇到戰備就不能休假,長期下來也積欠了老兵不少假
期,所以一有空檔老兵就趕緊休假。)

老兵吃新兵:每天早、晚點名的時間,不管是不是輪到老兵站衛兵,
比較惡質的老兵會硬把衛兵換下,讓新兵去跑步、操課。所以白天新
兵幾乎都在操課,晚點名後正是疲憊,哪有不睡著的道理。(老兵幾
乎都是「惡質」的,理由是:「我們當新兵的時候,學長也是這樣對
待我們的!」)

再說仔細一些:新兵白天在大太陽下操課,老兵在崗哨裡站衛兵,白
天是有風的,所以崗哨不熱。中午吃飯後,新兵必須帶飯回去給老兵
吃,這時候老兵就下哨,新兵就上哨(衛兵勤務開始稱為「上哨」,
勤務結束則稱為「下哨」),然後老兵睡午覺。午睡後,老兵又上
哨,新兵再操課去了。三餐皆如此,又晚上查哨的時段多半是新兵站
衛兵的時段……。遇到例假日,有時候老兵申請外出,一去就是一整
天,新兵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看官們知道新兵多麼可憐了吧!

由以上的敘述,可知我們的衛兵上、下哨時間並不正常,站衛兵原則
上必須簽到,那簽到簿的簽名也是不實際的(換言之,簽到簿上的簽
名都是造假的),而上級也從不曾要求「簽到落實」,因為除非廢止
「照表操課」,或者每哨各增加兩名士兵,否則根本不可能簽到落
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