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海
當兵現形記修訂版(38~40)

三十八、        衛兵勤務真相漫談之三




《衛兵班的真正時段》

我們來看一下「法定衛兵班的時段」和「阿兵哥私下的衛兵班時段」
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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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哨單換制:法定的制度

奇數哨
1-3,3-5,5-7,7-9,9-11,11-13,13-15,15-17,17-19,
19-21,
21-23,23-1

偶數哨
22-0,0-2,2-4,4-6,6-8,8-10,10-12,12-14,14-16,16-18,
18-20,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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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上雙下制:實際站衛兵的時段(阿兵哥私下的制度)

22-1(3小時),1-4(3小時),4-8(4小時),8-10,10-12,12-14,
14-16,16-18,18-20,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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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22:00是軍隊裡的就寢時間,22:00到隔天早上的6:00共四個衛兵
班,而真正站衛兵的人員只有三組,如果照法定的時間表站衛兵,則
將有一組人員會在一個夜裡站兩次衛兵,在衛兵不足的情況下,這種
制度顯然是有瑕疵的。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先賢」經過多少次的修
正,而傳下了這份「雙上雙下」的時間表。(如果八名士兵到齊,衛
兵班則會調整為偶數哨的時段,但仍雙上雙下。)


老兵通常喜歡站4-8這個時段,因為這個時段幾乎不會有人來查哨,
且這個時段的衛兵的姿勢多半是「躺平」的。




三十九、        衛兵勤務真相漫談之四




《養狗的用處》

兵工廠的每個班哨都有養狗,大部分的狗被打被踹也不會離家出走,
大概是有給飯吃的原因。(被凌虐的阿兵哥如果想找發洩的對象,狗
是最明顯的目標,不乏被活活打死的。)每個班哨約有一到二隻的
狗,如果「上一梯次」的死了或者被宰了,自然會有人找新的野狗來
補缺。當然狗也有素質好壞之分,應該說有聰明的狗也有笨的狗,什
麼才叫聰明呢?我對聰明狗的定義是:能善解主人之意的狗。有些聰
明的狗還可以獲得保護傘,記得有一隻狗叫「小胖」,曾有一位上校
軍官對阿兵哥說:「小胖是我的乾兒子,誰敢欺負牠,我就修理誰
!」這句話不見得就令阿兵哥不敢欺負小胖,倒是絕不敢對牠做會留
下傷痕的舉動。


晚上站衛兵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多半會栓一隻狗在崗哨附近,當
查哨官在20公尺外,狗就會叫了,如果這時候衛兵睡著了,聽到狗吠
的時候才爬起來,站好姿勢,差不多查哨官才到達。當然不可能每天
都這麼完美、平安,這種靠狗站衛兵的日子,並沒有絕對的保障,因
為有時候狗也會失職(偶爾狗也會睡著;或有些沒有上鍊的狗會在衛
兵睡著後,開溜去「把馬子」)。


當一隻狗失去站衛兵的能力時,牠就可能成為阿兵哥的補品。



四十、  站衛兵的日子



我第一次正式站衛兵,就是銜接完的那天,站的是22-1這個時段,那
時候正是六月下旬,高雄的夜裡沒什麼風十分悶熱,蚊子很多,站衛
兵的人必須點蚊香。和我一起站的是一位學長,(我的同學則站1-4
這個時段)通常老兵在崗哨上躺平呼呼大睡,新兵則站在底下把風。
因為我是生手,所以這位老兵也不敢太大意,他必須教我如何與查哨
官應對。

崗哨是一座二層樓高的建築物,面積約二米見方,三面窗戶(冬天或
雨天可以關上窗戶),一面門(接樓梯),三個射擊窗,中間一根鐵
管穿透崗哨,鐵管的頂端是一盞探照燈,在崗哨裡有把手可以控制探
照燈的照射方向。崗哨都是靠近圍牆的,照理說,探照燈應該照射圍
牆附近,而我們的探照燈是照射有查哨官過來的方向。

並不是所有老兵都欺負新兵,有些老兵還蠻有人情味,知道晚點名的
時候,新兵會有苦頭,就會讓新兵站20-22這個時段,但不可能天天
享有這種好處。(75梯次的學長,在我們銜接完時,他們也退伍了。
當時等著退伍的老兵是76梯次,也剩下不到一個月。)

我們班哨有兩位82梯的學長,簡直就是惡棍,才早我們七個月,就吃
我們吃得比誰都狠。全面說過老兵吃新兵的方式,他們有過之無不
及,不只衛兵班吃我們,連一些日用品也要「凹」 ,平日叫我們出
錢買冰、買麵吃,我們放假時還半要脅地叫我們帶東西回來「孝
敬」,連我的香皂都被他們偷用,襪子也和他們混淆,害我得了皮膚
病和香港腳(幸好都有找到特效藥)。而我們班哨的班長(78梯
次),竟然跟這兩個惡棍臭味相投。莒光日作文給他們抄還不打緊,
連情書都要我幫他寫……等等,因為自己沒有籌碼可和他們計較,也
只能忍氣吞聲。每次發薪水的當天,其中一位惡棍就開始向人借錢,
我始終一毛錢也沒借給他過。

大概是這個部隊的傳統吧!每天早上沒輪到勤務的新兵,還必須幫班
長、學長們摺棉被,平時當「細漢的」被人任意使喚,更是不在話
下。心理縱使再不平衡,也只能咬著牙想:別人也是這樣熬過來的。


【細漢的】:台語(原義為「小個子」或「年幼者」),此指輩份最
小的嘍囉,為黑社會普遍使用,和「小弟」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