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守護的愛情
By linea 
		
我和雯雯背對著十字路口,但是我是站人行道上,而只有阿倫是面向馬路那
一邊,我甚至連他神色慌張都沒有來的及看到,只聽見後面有人驚叫,然後我在
剎那間回頭──

我想雯雯也回頭了,但是看的最快也最清楚的,還是站在她對面的阿倫。

阿倫的動作真的很快,他一把就按住雯雯的肩膀,直直往後拋了去,因為角
度的關係,所以雯雯是斜斜的的撞上我,我完成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等我清醒時,
我和雯雯已經雙雙跌落在人行道上,狼狽不堪。

聽得煞車聲和金屬碰撞聲時,我看到一個戴著紅色安全帽的人從我面前飛了
出去,一台摩托車還在柏油路上打著圈兒,而前面一點點,捲曲著我們都熟悉的
身影。

「阿倫!」我尖叫著。

在我身上還撫著膝蓋的雯雯立即抬起頭,倏的回過頭去;剛剛阿倫為了把雯
雯推向人行道上,作用力等於反作用力,他整個身體往前,自己煞不住車,就直
直與摩托車撞上。

「阿倫!」雯雯倏的就想站起身,但是更快的因為雙膝麻痺而再度跌了下
去,「阿倫!你怎樣了,開口說話呀!」

阿倫沒有回答她,我還好是屁股著地,至少還站的起來;我先拋下雯雯,往
前探視阿倫的情況;十字路口被人潮圍了起來,有人好心的告訴我們,他已經叫
了救護車。

我不敢去動阿倫,他的頭在流血,緊閉著雙眼的他似乎還有感覺,因為總覺
得他的臉頰因痛苦而扭曲了;我身後爬過來站不起來的雯雯,她蒼白如紙,但依
舊不見慌張。

「擦傷而已……」她輕輕的用手撥開阿倫的頭髮,「依出血量看來,應該只
是擦傷。」

雯雯的眼,跟著往下瞄了一下;阿倫痛苦的抱著腳,像一隻蝦子般捲曲著,
那該死的摩托車應該是撞上阿倫腳了。

「混帳東西!」雯雯突然回頭大喊著,「你不要給我裝死!」

她對著騎士吼著,但是很遺憾,不管騎士是真死還是假死,看來他暈倒的程
度比阿倫強的多,一動也不動,呈大字型的躺在路中央。

以前我們常開玩笑,說好像騎機車都非得發生過一兩次小車禍或是摔車才叫
有騎過,大家都說這似乎是必然的,車速太快或是車子打滑,要不就是煞車不急,
摩托車不穩,就摔了。

可是以前大家摔,都只摔到自己和愛車,了不起就是叫痛叫個幾天,再把車
子送到機車行讓愛車恢復原貌……但是沒人說過,會有這種自己摔車,還把人撞
倒的事情發生。

雯雯一直待在阿倫身邊,她的表情依然是那麼的堅強穩重,除了剛剛那付想
殺了機車騎士的時候之外。

直到救護車來了,無法動彈的她也算是傷患,我們便跟著阿倫,一起前往醫院。

「他怎麼樣了?」被護士推輪椅過來的雯雯遠遠的就問。

「雯雯……妳還好吧?」我從椅子上站起,奔向她,「怎麼……」

「我沒事,只是因為膝蓋重擊地面,造成暫時性麻痺和瘀血。」雯雯不耐煩
的跟我說著她自己的情況,「阿倫呢?醫生怎麼說的?」

「頭部出血真的只是擦傷而已,不過還是有輕微腦震盪,他被撞到時頭去撞
到人行道的直角。」我見到雯雯的臉浮現出擔憂,「小腿骨折、腳踝碎裂,必須
動手術……」

「該死!」雯雯皺起眉,狠狠的在輪椅扶手重重一擊。

護士向我頷首之後,表示先行離去,我便先把雯雯推到椅子邊,我們一起坐
著談話。

「醫生和警察也來過了,他們說那個騎士喝醉了,他受傷不重,現在還在呼
呼大睡;我也聯絡阿倫的家長了。」我頓了一下,「還有……妳沒說,所以我還
沒跟妳爸媽講。」

「沒必要講,這只是一點小事,我只要祈禱軟骨不要發炎就行了。」雯雯開
口說話的語氣相當冰冷,「麻煩妳推我去肇事者的病房,珮妤。」

「咦?去他的病房幹嘛?」

「我有義務確保他爸媽不會把他帶走,把責任推淨。」雯雯拉下了臉,看起
來……十分十分的生氣。

「我想不必啦,警察他們都還在那裡,等一下醫生也會過來。」我大膽的做
建議,「我倒覺得,妳應該待在阿倫的身邊……可能比較好……」

話才說完,我就做好被瞪的心理準備,但是出乎意料的,雯雯倒是平靜的面
對著我,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吧,麻煩妳了。」

哇!果然,美人一向都難逃過英雄救美這一關呀……

當然……我不是說阿倫是故意的啦,應該沒有人會故意把自己撞成這個樣
子,但是再怎麼說,阿倫是為了救雯雯,才會被摩托車撞上的呀!

進阿倫的病房時,他已經醒了,半躺在病床上,麻醉未退,所以他沒在喊痛,
但滿臉盡是憂色。

「雯雯,妳沒事吧?我問護士她都說不知道,我擔心死了!」我們才一進去,
阿倫就拼命的大叫,「為什麼坐輪椅,妳也被撞到了嗎?我沒有推成功嗎?還是
說我……」

「安靜點,阿倫。」雯雯一句話就讓阿倫立刻閉嘴,我把她推到阿倫身邊,
「我休息一下,等一下就能走了,只是現在膝蓋還很痛。」

阿倫眉頭都快結在一起了,他難過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雯雯,但是卻已經不敢
再大聲嚷嚷;我趁空倒了杯水給阿倫和雯雯,順便自己也喝了幾口。

「為什麼……膝蓋會痛?」阿倫小聲的問。

「因為你推開雯雯的時候,她摔到我身上了。」我接口了,「可能是雙腳那
時直接摔上地面的關係,所以……」

「珮妤!」雯雯突然制住了我說話,「妳沒說話,沒人把妳當啞巴好不好。」

喂,那是什麼態度呀!我萬分不解加不悅的看向雯雯,然後瞥見阿倫又一臉
快哭出來的表情,我才知道我說錯話了──真糟糕,我怎麼就那麼不細心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想到這樣會害妳受傷……」阿倫拿著杯子低下頭,「都
是我不好……」

「你夠了沒,高凱倫!」這次可換雯雯大聲起來了,「明明是我害你躺在這
裡的,你幹嘛一直跟我道歉,你存心、存心……要讓我難過嗎?我……」

哽咽的聲音傳來,讓整間病房裡剎時安靜下來。

雯雯……哭了?

她果然沒再說下去,晶瑩的淚珠滴上她的腳,便開始哭了起來;阿倫張大了
嘴不知該做些什麼,我在呆愣之餘至少還懂得抽過衛生紙給漸漸哭的泣不成聲的
她。

雯雯拿下了眼鏡,眼鏡上霧水一片,她不顧什麼的就拼命哭著。

「不、不要哭了……」阿倫心疼的伸手撫上了雯雯的髮。

「笨蛋笨蛋!幹嘛要讓車撞到?搞不好你不推我就沒事了……」雯雯抬起
頭,滿臉淚痕的看著阿倫,「現在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

「我如果沒推開妳的話,妳不知道會受多重的傷呀!」阿倫高呼起來,「我
是絕對不會讓妳受傷的……絕對不會!!」

我應該離開的,我這麼想著……現在的氣氛絕佳,我實在不應該待在現
場……但是,雯雯的緊握著我的手,我想走又走不成;我決定不要動比較好,以
防打斷這樣美好的氣氛。

「我喜歡妳,雯雯,因為我是那麼歡妳,所以我想保護妳。」阿倫不知為什
麼也哭了起來,但是他卻還笑著,「妳沒受傷,是我最最最高興的事。」

啊啊……我應該變成隱形人的。

「阿倫……」雯雯看向阿倫,淺淺的。

「我喜歡妳,雯雯,妳──願意跟我交往嗎?」唐突的,阿倫竟然開口了。

連我都吃了一驚,在這樣的時刻……或許是最適合的,但是他竟然這樣大膽
的出口,令我不得不吃了一驚。

這情況其實對他絕對有利,因為已經對他有好感的雯雯,說不定會就此答
應,在這英雄救美且負傷在床的情況下,雯雯會怎麼回答?

我揪著心口,彷彿我是阿倫。

不願意。」


我和阿倫都僵住了,跟以往一樣的立刻接口,一樣的毫不猶豫,雯雯臉上甚
至還帶著剛剛為阿倫哭泣的淚,但是她還是再度迅速的拒絕了阿倫。

「雯雯……」我覺得我應該要開口說點話了。

「阿倫?」房門突然被打開,走進神色匆匆的一對中年男女。

想是阿倫的父母親吧。

我們沒有機會再說下去,雯雯向阿倫的爸媽頷首示意後便開始解釋一切情
況;阿倫都沒有再說話,從他臉上難看的程度看來,我想他的心傷的以他的身體
重的許多。

後來我們便偕同他的父母一起去找警察做筆錄和談一些賠償的事情。
雯雯依然泰然自若,謹慎著討論一切事情。

我就在想,我認識的這個女人,究竟是有感情還是沒感情呢?她為了阿倫救
了她而哭的泣不成聲,但是在經歷這麼長的相處之後,明明看起來就那麼有感情
了……為什麼她還是可以那樣斷然的拒絕?

我們一直到晚上才離開醫院,阿倫又吃了鎮定劑後就睡著了,我們也沒再跟
他說到話;雯雯的膝蓋還是很痛,勉強才能站,所以我們還是決定叫計程車回去。

「妳……」上車沒多久,我還是開口問了,「阿倫……」

「我們只是朋友。」雯雯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膝蓋,「就是這樣而已。」

「我以為……」

「我早上才跟妳說過,我跟他只是朋友,我們之間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朋
友感情。」雯雯淺淺的笑著,「對於他救我的事情,我當然很感動……但不代表
我已經喜歡他了。」

雯雯的聲音很淡,神情也很迷茫,我沒有再說話,也靜靜的坐著;我想還是
不要再問些什麼好了,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在想,不代表雯雯也是那樣想的。

「釘鋼釘之後,還能走嗎?」雯雯幽幽的說著,「我現在只擔心這個。」

「如果復健的好,應該可以順利吧……我叔叔也出過很嚴重的車禍,現在依
然健步如飛。」

「我欠他可多了!他真的實在是……實在是……」聲音越來越小,雯雯緩緩
地閉上眼。

「他真的是很喜歡妳的,真的很喜歡。」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心意,而且我一直到知道他沒有改變過他的心意;只
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樣而失掉一個做朋友的機會,所以我願意跟他做個
朋友。」雯雯說這些話時,還甜甜的笑了,「我覺得他真的很好,他還特意去熟
悉我喜歡的明星、看我喜歡的書,好可以跟我說話;他真的很用心,妳跟他說過
我不喜歡他的理由?」

我點了點頭,阿倫絕對沒想到他會被四字成語給打敗了。

所以他才會這麼努力……還想考插大,就為了讓自己更有氣質、更有涵養。

「他真的改變了,說話變得比以前更有知識,而且也很用功的要考插大。」
雯雯閉上眼,嘴角掛著微笑,「只可惜,我對他還是只有朋友的感覺。」

「那……會不會有一天……」我貿然的出口,「有一天妳會喜歡上阿倫?」
如果這樣下去……如果……

車外的街燈在車子行進中成了光線流轉,一絲一絲的從窗外呼嘯而過,雯雯
轉過來正眼瞧著我,像是在思索什麼似的。

「或許吧。」她聳了肩,「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的。」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

是呀……誰也說不定;但不知為什麼,我只知道阿倫的痴心,可能不會更改,
不會更動。

好一陣子,閱覽室裡都沒有阿倫的影子,他動了四次手術,鋼釘才算完整植
入,也開始在做復健的動作;不過他也沒有荒廢學業,依然繼續在唸書,
沒有休學的消息傳來。

一直到寒假快開始了,我們才在閱覽室看到佇著柺仗的阿倫,腳上依然裹著
厚厚的石膏,他又重新回來閱覽室唸書了,而且早餐依舊,讓我們又驚又喜。

他瘦了很多,我想是生病和復健的關係,那天雯雯對他簡直好的不得了,不
但幫他倒水、沖泡麵,什麼都幫他跑腿,弄得服服貼貼。

中午要去吃飯時,雯雯堅持要幫他買回來,阿倫偏偏堅持要自己走過去,他
怎麼說都要自己練習走路,走那一段沒有關係的。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這一段路不小,我買回來給你吃就好了!」在樓梯間,
雯雯絲毫不讓步,「萬一又出什麼事怎麼辦?」

「我一定自己走路,不能什麼都不動!」阿倫也一樣堅持,「下樓梯時坐電
梯不會有問題的!」

「不行啦!而且以後你早餐也不必買了,明天開始由我來為你準備早餐!」
雯雯簡直是表現出破天荒的體貼,「點心也由我準備!」

雯雯正背對著我跟阿倫說話,我拼命的對阿倫點頭,今日雯雯說出這樣的話
已經可以被喻為奇蹟了,阿倫要是再不好好把握的話,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阿倫拎著一雙深情的眼看著雯雯,突然間就握住了她的手。

「真好……妳願意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阿倫的眼閃著光
芒,「可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走路,希望妳可以瞭解。」

雯雯皺了眉,靠在欄杆邊沉吟著好一會兒,才又轉過頭。

「好吧,我們一起去吧。」雯雯嘟起嘴,「不過你得讓我攙著你……」
阿倫露出萬般幸福的微笑,然後佇著拐杖進入電梯。

這就是第一次,我被雯雯遠遠的拋在後面或前面,她則是緊跟在阿倫身邊,
寸步不移。我知道這或許是因為雯雯覺得阿倫會受傷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心中
帶著虧欠感,才會對他那麼好,但是……

人說,日久會生情不是嗎?

他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雯雯一整月跟阿倫形影不離,那難說感情會增進
到什麼地步呀……這樣真好,從聯誼至今兩年餘,我想誰也不會想到,雯雯會跟
阿倫站那麼那麼的近……

接下來整個寒假,放學後我們每天都到閱覽室去唸書,雯雯每天都準備好阿
倫的點心,假日時早餐也一定俱全,而且還每天都不一樣;點心她也特別跟阿倫
聊過,開始瞭解他的喜好,也開始準備每天不同的點心。

這和平常的星期假日完全不同,因為寒假是天天見面呀!雯雯因為這樣子更
瞭解阿倫,也像以前的阿倫一樣,細心的為他準備一切,雯雯就搖身一變……成
了阿倫的小天使一般。

只是她的小天使做的比阿倫更徹底,她攙扶著阿倫上下樓,一路扶到餐廳及
回來;倒水洗東西都親自服務,到了後來,星期日我甚至只有一個人在閱覽室,
因為雯雯竟然陪著阿倫到復健中心去做復健了。

「我說,妳在偷笑什麼?」我沒好氣的看著逕自偷笑的雯雯,「那麼開心。」

「我那天陪他去做完復健,路上他看到一個手鍊很喜歡。」雯雯從袋子裡拿
出一個小盒子,「我後來又跑回去買了,今天要給他一個驚喜。」

「哦?」我挑了眉,「什麼時候我們的許雯雯變得這麼細心呀∼」

雯雯嘟起了嘴,對我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這不過是一點心意而已,算什麼。」她撇過了頭,「比起他對我的……我
還差的多呢!」

「沒有必要那樣想,好嗎?」我拍了拍雯雯的肩,「感情這種事情,我想是
沒必要計較來計較去的……」

「但是我的心會愧疚,他的拐杖是為了我而佇的,這誰也不能否認;我希望
可以為他做了些什麼,可以讓他在這段時間內也能很輕鬆。」

雯雯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非常非常的柔和,她彷彿是很甘心又很喜歡為阿
倫做一切似的;她小心翼翼的把手鍊收起來,彷彿在幻想著阿倫收到禮物時的興
奮一樣,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然後阿倫進來了,雯雯在第一時間內就跑到門口去攙扶他進來,她對我眨了
個眼,似乎示意我先別說出驚喜的事。

我哪敢呀!即使現在的雯雯變得溫柔許多,那也是對阿倫,又不是對我。她
在學校時或是其他人面前依舊是那個樣子,教學組長依然看到她就怒目相向,卻
無可奈何;導師對她說話一樣是低聲下氣,不過她導師真的越做越失敗了,這不
是我要挑剔……

她依然帶那慣有的冷淡面孔,在班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使高三是什麼
活動也沒有的年級,但很多事情同學還是會來問問雯雯的意見。

她就只有對阿倫最好了,我想。不知道雯雯自己有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中午,我們出了閱覽室門口,站在樓梯間時,雯雯突然跟阿倫借了手;阿倫
一愣一愣的把手抬起來,然後雯雯就迅雷不及掩耳的啪的為他戴上。

「……」阿倫睜大了眼,凝視著手腕上的粗獷銀鍊,「這是……」

「Surprise!」雯雯笑呵呵的說著,「昨天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這條鍊子,又捨
不得買,我這個捨得的人就幫你買下來啦∼」

阿倫半晌說不出話,就只是一直低頭摸那條鍊子,然後再抬頭看著一臉笑咪
咪的雯雯;我微微的退後一大步,至少不要離他們太近,讓他們免於尷尬。

「好了好了,我們去吃飯吧。」雯雯突然一拍阿倫,「反正我知道你很感動
就行啦∼」

「我不只是感動……我不僅僅止於感動!!」阿倫突然拉住了雯雯在他肩上
的手,「我無法形容我的心情……但是……我……我覺得……」

「別說肉麻的話了。」雯雯又來個四兩撥千金,「我已經從你眼底收到感謝
了,這樣就可以了。」

「我覺得能夠活著,真的是太好了!!」阿倫忽的就叫出那麼一句。

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阿倫的眼眶有點濕,凝視著雯雯。

那一條銀鍊子,竟然可以讓阿倫感動到這種地步嗎?他低下了頭,出人意料
的開始哭泣,我第一次發現阿倫其實很愛哭的,算是性情中人吧!

這是雯雯第一次送他的禮物,她從拒絕他的來信、拒絕他的心意、直到拒絕
他的痴心;好不容易成了朋友之後許久,才第一次收到雯雯的禮物;或許阿倫知
道這條鍊子多少帶著愧疚感,但是他還是為此撼動不已。

撼動到,覺得能夠活著,真好是嗎?

「因為,這是妳送的。」阿倫一會兒才抽抽噎噎的說下去。「能活著認識妳,
真的太好了!」

雯雯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淡淡的笑著,然後抽出面紙讓阿倫擦淚。阿倫很快
就止住了哭泣,然後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開始盤算,我是該跨前一步進電梯先走人呢?還是退後一步回閱覽室,等
他們搞定了我再出來?不過這一切都在雯雯的『火眼金睛』下宣告無效。

「那麼,我……」阿倫在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絨布盒,「生日快
樂。」

咦?生日?雯雯的生日是在十一月底,恐怕也過了太久了吧?

雯雯也微愣了住,但她還是接過了盒子,那是一個戒盒,所以一眼我們就知
道那裡頭是個什麼東西。

「我生日……」雯雯暫且沒打開,「過很久囉。」  

「我、我我知道……」阿倫有點支支吾吾,「因為那時妳好不容易才願意跟
我聊天說話……我很怕把禮物一送給妳,妳就又疏遠我了。」

嗯嗯,我自己在那兒點頭,阿倫這點考慮絕對有可能、絕對有可能。

去年,小天使小主人遊戲進行的如火如荼?當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進教室
時,我永遠忘不了雯雯在剎時沉下臉色,逕自在嘴邊唸出了『高凱倫』三個字;
她的臉色絕不是什麼高興或是興奮,而是一種厭惡。

所以,說不定十一月底阿倫真送她禮物,她會疏遠他也不一定!

「我不會。」雯雯回答的如此堅定且足以安定人心,「謝謝你的禮物。」

雯雯緩緩的把盒子打開,我在她臉上見到了一絲詫異和驚喜;這時候我顧不
得什麼尷尬距離了,就立刻上前一步,也想一探盒內究竟。

戒指是一個再再再簡單不過的樣式,上面只有一顆心型單鑽,樣式算是簡單
而大方,不過讓我們驚訝的是,戒盒上附了銀樓保證書。

「……這是真鑽?!」雯雯點訝異的看向阿倫,「還是純銀什麼的……」

「是純銀,也是真鑽。」阿倫笑的很靦腆,但是很幸福,「鑽石很小,只有
幾分而已啦……我只是覺得這枚戒指很漂亮,所以就把它買下來了……」

雯雯看看戒指,再看看阿倫,一隻手指在鑽面上遊移著;她的上齒輕咬了下
唇一點,然後抿起了嘴。

「我不太確定妳的尺寸,我只是用猜的,買個大概……」阿倫紅了臉,「要
不要戴戴看……」

「喏,你幫我戴吧。」雯雯露出了笑容,「你的手鍊,也是我幫你戴上去的
喔。」

阿倫明顯的嚇了一跳,然後露出一臉樂不可支又躍躍欲試的臉,立刻拔起戒
指要幫雯雯戴上;以我這個旁觀者來看呢,我倒是覺得阿倫那個樣子像極了要為
新娘子戴戒指的新郎倌一樣興奮,紅了臉既害羞又雀躍,真是可愛極了。

戒指套進無名指,剛剛好,可能鬆了一點點,但不成大礙。雯雯舉起手,端
詳了戒指好一會兒,對著阿倫給了一個喜歡加感動萬分笑容,跟他道了謝。

「我非常喜歡這個禮物。」雯雯還側了頭,露出可愛的模樣,「謝謝你了,
阿倫。」

唔哇,『非常』,雯雯用了這個字眼,可又是另一個難得喔!雯雯頭一撇,就
示意該下樓去吃午餐了,在她略過阿倫身邊時,他突然間握住了她的手肘。

「嗯?」雯雯回首。

「那個、那個……」阿倫漲紅了臉,識相的我連忙再退後一大步,試圖把自
己變成隱形人。

「妳……願意跟我交往嗎?」

第三次,這是阿倫第三次的告白,第三次問雯雯的意思。